51.夜探绸缎庄
鉴真敲响木鱼，清越的声响里带着警示：“绸缎庄的守卫定是阳胡玉陈的人，他的冰螭式神嗅觉灵敏，你们需得用‘隐灵烟’遮住气息。这烟我这禅房里有，是早年一位天竺僧人所赠。”?
南霁云颔首：“我这就去准备。”?
禅房内，灵汐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盖在身上的外袍滑落一角，露出纤细的手腕。那里还留着锁灵咒的淡痕，像道未愈的伤疤。张云鹤将外袍重新盖好时，忽然发现她紧握的小手里，攥着半片干枯的扶桑花瓣——那是十年前在青丘，他摘给她玩的。?
他户亲王看着案几上的地图，眼中再无犹豫：“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府，让眼线再确认一遍暗格的位置。”他对着鉴真深深一揖，又向三人拱手，“大恩不言谢，若能挫败此阴谋，不仅是救了我，更是保了扶桑与大唐的安宁。”?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紫色朝服的背影在回廊尽头转弯时，恰好有晨光穿过，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鉴真轻诵佛号，念珠转动的速度渐渐加快。阳光穿过沙罗树的缝隙，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谁也没注意到，灵汐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香甜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青丘的桃花林，红衣少年正举着扶桑花，对她笑得灿烂。?
“隐灵烟在西厢房的藏经阁第三层，紫檀木盒里装着。”鉴真的声音将三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取烟时轻些，莫要惊动了里面的经文。”?
南霁云应声而去，张云鹤则蹲在灵汐身边，用手指戳了戳她泛红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小丫头片子，可得快点醒，不然等我们把百济的阴谋捅到长安去，你可就错过这场大戏了。”李穆在一旁整理着地图，回头望了他一眼。张云鹤却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胳膊肘撞了撞李穆的肩膀：“哎，小李子，你说那暗格里除了密信，会不会藏着百济的夜明珠？听说他们的贡品里，有颗鸽蛋大的珠子能照透三尺厚的墙呢。”?
“眼下首要任务是拿到密信，别满脑子都是这些旁门左道。”李穆将地图仔细折好放进怀中，又认真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唐刀，刀鞘上的纹路被他摩挲得发亮，这是南霁云帮他挑的，虽称不上名器，却也极为锋利。“我已让僧人备好马车在寺外的竹林里等候，拿到密信我们就立刻撤离，绝不能拖延分毫。”?
酉时刚过，奈良城渐渐沉入暮色。南霁云取来隐灵烟，紫檀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似兰似麝，吸入肺腑竟有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今夜分工明确，我去盗取密信，”
他将烟盒递给张云鹤，眼神严肃，“阳胡玉陈的阴阳师交由你对付，你的道术正好克制他们的式神。李穆，你负责在外围接应，若有异动即刻发出信号。”他顺手将背后的长剑解下，剑身狭长，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张云鹤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放心，保证让那些阴阳师哭着喊娘，就算他们召出八岐大蛇，我也能让它乖乖缩回去。”?
李穆郑重点头：“我会在庄外老槐树旁警戒，一旦发现巡逻队靠近，就用石块敲击树干，三长两短为号。”?
三人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如三道黑影般溜出东大寺。街道上巡逻的武士比往日多了数倍，手持火把的光影在巷弄里晃动，不时传来呵斥声与铠甲碰撞的铿锵声。他们借着屋檐和墙根的阴影，像狸猫般灵活地一路疾行，终于在子时前抵达绸缎庄附近。?
庄外老槐树下，果然有一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正是约定的信号。一个穿着账房服饰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们，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时不时回头张望。张云鹤吹了声低沉的口哨，像夜枭的啼叫。男子猛地转身，见是他们，连忙招手，声音压得极低：“快随我来，后门的守卫刚换岗，换岗的武士是个新手，眼神不太好使。”?
跟着男子穿过狭窄潮湿的后巷，来到绸缎庄后门。门楣上挂着两盏走马灯，画着扶桑国的歌舞伎，灯光映照下，那些浓妆艳抹的笑脸在风中转动，倒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男子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门锁，锁芯转动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暗格在正厅的博古架后面，第三层从左数第二个青瓷瓶，顺时针转动半圈就能打开。记住，动作一定要快，犬养广刀的人亥时三刻会来巡查，他们鼻子比狗还灵。”?
三人兵分三路，李穆留在后门附近警戒，张云鹤则贴着墙根向侧院移动，那里隐约传来阴阳师念咒的声音。他悄悄摸出几张黄符，快速在侧院四周布下“困灵阵”，符纸落地即隐，只余下淡淡的金光在地面流转。南霁云孤身潜入正厅，厅里陈列着各色绸缎，蜀锦的绚烂、吴绫的素雅、扶桑的印花绸在月光透过窗棂洒下的银辉中，泛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泽。他如同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滑向博古架，手指轻轻放在青瓷瓶上，凭着手感找到机关，缓缓转动。
“咔哒”一声轻响，博古架移开露出暗格。南霁云正要伸手去拿紫檀木匣，侧院突然传来张云鹤的喝声：“龙虎山符法，还不束手就擒！”紧接着便是符纸爆裂的脆响与式神的嘶鸣。他心头一紧，加快动作取出木匣，刚要转身，暗格里突然窜出一道冰蓝色的影子，正是阳胡玉陈的冰螭式神！?
冰螭张口喷出寒气，南霁云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丈许，寒气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他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斩向冰螭，剑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那剑法灵动飘逸，宛如游龙戏水，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时而如蛟龙出海，直刺冰螭要害；时而如神龙摆尾，巧妙避开冰螭的攻击。却见冰螭身形一晃，化作数道冰影，从不同方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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