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迷雾前途
看着阳胡玉陈等人离去的背影，南霁云这才弯腰拾起长剑，剑身的霜纹在晨光里流转，沾着的薄冰正化作水珠滚落。张云鹤瘫坐在地，擦着额头的汗：“南大哥这身手，真是惊为天人！刚才那冰螭要是咬中光墙，我这阵法可就废了。”?
李穆扶着墙壁喘气，掌心被冰雾冻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却觉得心里一片滚烫。竹门内，隐约传来鉴真大师沉稳的诵经声，与门外冰融的滴答声交织成奇妙的韵律。?
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耗尽，最后一粒香灰落在香炉里时，禅房的竹门“吱呀”一声开了。?
鉴真大师缓缓走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欣慰之色：“幸不辱命，锁灵咒已除。”?
三人连忙走进禅房，只见紫金钵盂里，灵汐已经恢复了人形，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红衣女童正蜷缩在钵底，睡得香甜，发间的朱砂花钿在晨光里熠熠生辉，与她鼻尖上未消的薄红相映成趣。?
张云鹤看着女童，眼眶一热，那个在毒瘴林救他的小女孩，终于回来了。?
张云鹤小心翼翼地将灵汐从紫金钵盂里抱出来，红衣女童的呼吸均匀绵长，像春日里拂过青丘的和风。他找来禅房里的软垫，轻轻将她放在上面，又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那布料上还带着龙虎山朱砂符纸的淡香，是灵汐从小就熟悉的味道。?
“锁灵咒虽除，但她灵力耗损太过严重。”鉴真大师捻起一粒香灰，撒在灵汐眉心，淡金色的光点渗入皮肤，“至少要沉睡三日才能醒转，期间需得用温水浸泡扶桑花汁擦拭身体，才能护住本源灵力。”?
李穆连忙记下：“我这就去寻扶桑花。”?
南霁云却按住他的肩：“让寺里的僧人去办更稳妥。”他看向门外，藤原八束正带着亲卫守在回廊，“亲王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去看看。”?
刚走出禅房，就见他户亲王对着竹门深深鞠躬，紫色朝服的下摆沾着晨露，显然等了许久。见鉴真出来，他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华贵的冠冕滚落在地，珍珠流苏在青石板上磕出细碎的声响。?
“求大师指条明路！”亲王的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如今藤原氏把持朝政，明里立山部亲王为储君，暗里却用阴私手段排挤老臣。犬养广剑那厮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上周刚以‘不敬神社’的由头，削了三位忠于皇室的老臣的爵位，抄没了家产。”?
鉴真俯身拾起冠冕，枯瘦的手指抚过上面的珍珠流苏，忽然望向东方天际。晨光中，奈良城上空似有黑气盘旋，如一条蛰伏的毒蛇。“贫衲夜观天象，见扶桑气运紊乱，不出三年，必有剑兵之灾。”老和尚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悲悯，“藤原氏世代主张独霸东海，向来视大唐为眼中钉。他们如今势大，硬碰硬只会落得和那三位老臣一样的下场。不如以退为进，主动向天皇请命，愿作为遣唐使远赴长安。”?
他户亲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遣唐使？可长安路遥……”?
“长安乃天朝上国都城，气运势不可挡。”鉴真将冠冕递还给他，念珠在指间流转如飞，“你此去不仅要研习治国之道，更要设法面见大唐天子，呈递藤原氏勾结外敌、意图不轨的证据。若能得大唐天子一句赞许，便是你日后归国的最大依仗。”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况且，藤原氏的野心不止于扶桑，他们若掌权，必联合同样觊觎东海的百济，一同对抗大唐。”?
张云鹤抱着灵汐的软垫走出来，恰好听见这话，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是想翻了天？就凭他们那点家底，也敢跟大唐叫板？”他晃了晃桃木剑，剑穗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不过这热闹我喜欢，今夜去绸缎庄拿密信，算我一个。”?
他户亲王面色凝重地展开另一张地图，上面标着绸缎庄的内部结构：“藤原氏早已和百济使者暗中勾结。他们约定，待我下个月出访新罗时，让百济人冒充新罗武士行刺，再嫁祸给新罗。届时扶桑与百济联手吞并新罗，藤原氏便可借‘复仇’之名彻底掌权。”他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上的绸缎庄，“往来密信都藏在那里的暗格里，用的还是只有少数人能懂的加密新罗文。”?
李穆忽然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地图：“我曾随父亲学过三年新罗文，加密的或许能看懂七八成。”他掌心的冻伤还在隐隐作痛，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正直，“新罗向来对大唐忠心耿耿，绝不能让他们被如此污蔑。这密信，我们必须拿到。”?
“新罗是大唐的忠实盟友。”南霁云的手骤然按在剑柄上，玄色剑鞘泛着冷光，“他们吞并新罗，就是在挑衅大唐。”?
“不止于此。”鉴真的声音冷了下来，阖着的眼皮微微颤动，“百济与大唐素有嫌隙，藤原氏若与他们勾结，怕是早已盘算着联手截断大唐的东海商路。我们这些来自大唐的人，迟早会成为他们的剑下魂。”?
他户亲王压低声音：“我已安插眼线在绸缎庄当账房，今夜子时，他会在庄外老槐树下放信号。你们只需拿到密信，不必与守卫纠缠。”?
南霁云点头：“这密信带回去交给大唐，既能揭穿藤原氏的阴谋，又能提醒朝廷提防百济，更能保亲王此行平安。”?
他户亲王拱手道：“若能拿到密信，我在长安呈给大唐天子时，便能让他们看清藤原氏的狼子野心。”?
张云鹤摸了摸下巴，忽然冲李穆挤了挤眼：“小李子，你这语言天赋可以啊，回头教我几句新罗话，说不定下次去买新罗婢能用上。”?
李穆皱眉瞪了他一眼：“张云鹤！眼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他转向南霁云，神色严肃，“绸缎庄守卫定然森严，我们得制定详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