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间一片寂静，唯有顾湛的话一字一句灌入了白凝玉的耳中。
白凝玉低声道：“你当真愿意将你的全副身家都给我？”
顾湛道：“绝无虚言，我对你心意日月可鉴。”
白凝玉莞尔一勾唇。
顾湛微松了一口气道：“你不生气了吧？继续回去看马球赛吧？”
白凝玉低声道：“好。”
白凝玉这一次随着顾湛回到了马球赛场上，她看到周边望过来的千金目光越发得多，有带着不甘的，也有带着看笑话的，也有些惊诧不已的。
白凝玉通通不管，只挺直着背脊看着马场之中众人打马球。
顾澈所在的队伍渐渐地落了下风。
唯有顾澈一人力挽狂澜。
顾湛见白凝玉眸光都看着场上的顾澈，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倒了一杯茶水给白凝玉道：“先喝口茶水。”
白凝玉接过茶盏道：“外边传言小郡王不学无术，一无是处，今日瞧来也并非如此，他这马球打得还是挺好的，一看便是骑射之术不差的，若是进了军营，未必还是不学无术。”
顾湛淡笑道：“他也就爱打马球而已，真让人他进了骑兵营里面练习骑射打仗，他也未必就愿意。”
马球赛罢，顾澈连中三球夺下了魁首。
马球赛场上，不由人人都叫好！
顾澈拿着魁首的赏赐走到了白凝玉跟前道：“玉娘，这些赏赐给你。”
顾湛皱眉看向顾澈道：“别没大没小的叫玉娘了，日后该叫嫂嫂。”
顾澈轻哼：“姐姐定下的选夫君日期还不曾定下，你怎就知道她是我嫂嫂了？”
顾澈道：“万一她是你弟妹都说不准。”
顾澈说罢后，见到顾湛脸上的怒意，便放下了赏赐就离开了。
马球赛后，顾湛倒是没有再与白凝玉一匹马，而是让白凝玉骑在马上，他牵着缰绳送着白凝玉回庄子里。
两人甫一回到庄子里。
外边就一个侍卫的队伍前来，朝着顾湛跪下道：“世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薨了，陛下请您即刻进宫。”
顾湛闻言，便上了马，他让白凝玉换了一个方向，面对面朝向着他坐，如此一来便可搂紧他的腰肢。
白凝玉稍有些犹豫。
顾湛微微皱眉道：“凝玉，不得再犹豫了！太子殿下去世事关重大，将你留在庄子里我也不放心，唯有带你一起回长安城之中。”
白凝玉这才转身朝着顾湛坐着，双手倒是没有搂着顾湛的腰肢，而是伸手紧握着顾湛的腰带处。
顾湛挥动缰绳，烈马就奔驰起来。
顾湛是知晓太子殿下已是时日无常，否则太子殿下也不会在前几日里对自己托付身后之事。
只是顾湛没想到的是，这才短短两日，太子殿下就已薨逝。
一路疾驰，白凝玉都感觉到耳边凛冽呼啸的风声。
原本是握着顾湛腰带的她，实在是心慌于这烈马的速度之快，她不得不整张脸埋在了顾湛的怀中，搂紧着顾湛的腰肢。
顾湛带着白凝玉先到了王府门口，顾湛扶着白凝玉下马道：“你这几日就在府中看书，我让姐姐给你请一个女先生，我这段时日恐怕都要忙于太子殿下的丧事，我上回给你的私库钥匙是当真的，你这几日若是需要买什么东西，将银子给丫鬟，让丫鬟出去给你采买。”
白凝玉应下道：“好，世子还请节哀”
顾湛嗯了一声吼驾马离去。
白凝玉进了王府之中，见着沈耀也是匆匆离去，她就回到了之前住过的客院内。
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模样一般。
当今天子的唯一子嗣薨逝，这朝堂怕是暂时也是安慰不了的。
不过白凝玉想着她不过就是一个卖豆腐的平民百姓，如若不是自己未婚夫被郡主挑选中，这种天潢贵胄的事是与她无关的。
白凝玉在客院之中念着书。
直到黄昏，杜鹃雪雁紫燕她们四个丫鬟才从庄园里面赶回来。
前来的杜鹃将屋中带着红色的都收拾了起来，在窗外撕着之前因郡主大婚而贴着的喜字。
白凝玉在屋中捉摸着看书，听到外边传来了紫燕压低的声音道：“杜鹃姐姐，殿下薨逝，这若是陛下要从宗亲之中挑选皇家子弟过继，我们家世子殿下可是最佳人选。”
杜鹃道：“这还用得着说嘛？陛下与宸王一母同胞，这满宗室里是挑不出来比我家世子更要合适过继给陛下的皇家子弟了。”
“那里面这位怎办?”雪雁尽量压低着声音，“之前郡主让她从世子与郡王之中挑选一个做夫君，若是她选了世子做夫君的话，难不成还让她做太子妃吗？”
屋内的白凝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雪雁许是真的已经很小心得克制着她的声音。
但在窗边看书的白凝玉依旧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顾湛今日对自己的许诺，全都是基于他是王府世子的承诺。
如若顾湛要入东宫为太子呢？
她会被顾湛封为什么？太子良娣还是太子良媛？
哪怕爹娘还在，她家境尚属殷实，但她一个茶商之女，也是绝高攀不上的东宫太子的。
不论是太子良娣还是太子良媛已是她的福分了。
何况如今她就是一个卖豆腐的孤女。
白凝玉看着手中的钥匙，顾湛说，私库全都交由她，整个身家都给她，白凝玉也是姑且相信顾湛的心意的。
但……她不愿一辈子被困于深宫之中，和一群娘娘去争抢顾湛的宠爱。
小时候的白凝玉爱听戏文，听过不少贵妃皇后争斗一事，她还记得幼时看过一出贵妃害死自己女儿陷害皇后娘娘的戏码，为此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白凝玉想，做豆腐是辛苦了一些，可到底是自由自在的，不必被囚禁于那悠悠深宫之中，不必与其他女子一般勾心斗角。
白凝玉头一次萌生了想要回老家的念头，长安城之中她的一个孤女，她也是不敢一个人待着的。
等回了老家，有白家族人在，她在白家族人身边租间小屋，族中叔伯总也会护着她的安全。
白凝玉想及此，就暗下了决心，趁着这几日太子丧仪忙碌，她不如就收拾行李回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