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白凝玉听到了从宫内传来的敲钟声，这一声一声的声音，敲得白凝玉心发着颤抖。
外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白凝玉听到这些哭声，微皱眉走到了外边。
杜鹃与雪雁二人连拉着白凝玉跪下道：“白姑娘，这是……这是陛下去世的钟声。”
白凝玉听着杜鹃与雪雁二人之语，满是震惊：“陛下也去世了？”
雪雁道：“陛下早就已是重病缠身，他素来身子骨也是不好的，怕是太子殿下去世，陛下过于忧伤过重……也没有撑过去今日。”
白凝玉随着跪下，哭了几声，当今皇帝虽然一直都是病恹恹的，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皇帝。
当今陛下自登基以来，即便是体弱但也是一心为百姓着想的。
白凝玉想她与沈耀，能一路从越州城安然无恙到长安，她又能在长安城卖了这六年的豆腐挣银两，也都是因为这是盛世年华。
倘若遇到百姓难过的日子，他们都不至于能有今日。
白凝玉是真心为了陛下逝去而感到难受的。
钟声落下，白凝玉才回了房中躺下入睡。
如若陛下也驾崩了，那顾湛他岂不是一下子就为……皇帝了？
这对于白凝玉而言，着实是震惊不已。
白凝玉入夜，趁着丫鬟都已休息的时候，她就开始整理着回越州的行囊，她可不愿入宫做一个小小妃嫔，与那些出身世家豪门的千金去争抢些顾湛的宠爱。
宫中倘若无宠，日子肯定比她在外边卖豆腐还要难过。
卖豆腐尚且有个温饱，在宫中，吃穿什么的，定是有人会捧高踩低的。
白凝玉虽有顾湛私库的钥匙，但白凝玉倒也不想去拿顾湛私库之中的宝贝，但这些时日里他们给她的首饰衣裳，白凝玉倒是都全带上了，路上若是急用银两，也可以拿这些金钗玉镯换取银两。
白凝玉睡了一夜，翌日，她就打算出门看看码头上边可有些靠谱的官船。
白凝玉还想着，要不要花银两去牙行之中买一个婆子。
只是白凝玉还没有出门，就被赶来的杜鹃给拦住了。
杜鹃给白凝玉福身行礼道：“白姑娘，世子有令，这会儿外边乱的很，您可不要擅自出王府，你就留在王府之中，有王府重兵把守着。”
白凝玉想想，顾湛虽是陛下的侄儿，可陛下的侄儿不止顾湛一人。
即便是陛下留有遗诏，但是皇室子弟之中，必定也有不甘心顾湛登基之人。
白凝玉被杜鹃拦下，她倒也不好出去。
只在房中看了一日的书，她算着时辰，到了院子里边逛着，正好恰巧碰到了从外边回来的沈耀。
“沈耀哥哥。”
沈耀见到白凝玉，脸色带有着愧疚道：“玉娘。”
白凝玉看了眼沈耀后边跟着的小厮道：“沈耀哥哥，我要与你单独说话。”
沈耀道：“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你我之间，不必单独谈话。”
白凝玉道：“你是怕郡主误会？”
沈耀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怕新帝误会。”
白凝玉看了一眼沈耀后边的小厮，便用着他与沈耀家乡方言道：“我要回去越州。”
沈耀皱眉道：“为何？”
白凝玉道：“你用咱们家乡话说，旁人听不懂，我就是要归去越州，我想要请你帮我去外边码头上探听探听这几日里有没有什么官船顺路去越州城的，离越州城近些的城池也可。”
“还有，你再给我找个靠谱的婆子，我要一个婆子陪着我回去越州。”
沈耀道：“你为何要回越州？你在越州已是无依无靠。”
“你在越州才是无依无靠，我在越州城之中还有我白家族人呢。”
沈耀担忧道：“你一个人回越州我也不放心，况且，昨夜陛下驾崩，留下遗诏，传位于顾湛，而今宸王世子已成新皇陛下，你若是离开，我也难以对新帝交待。”
“哼。”白凝玉轻哼，“你口口声声觉得对我愧疚，连这点小忙都不愿帮我？我且也不是一人回去，都与你说了，让你帮我找一个婆子……“
沈耀叹气道：“玉娘，你如今也已是二十的年纪了，你就算回了越州城去，也必定是寻不到一门好亲事的，倒不如入宫，依着如今新帝对你喜欢，定也是会封你为嫔位的。”
白凝玉道：“我二十岁寻不到好亲事，是谁的过错？”
白凝玉目光直视着沈耀，“你说说，我为何会二十还不成亲的？”
沈耀愧疚得低下了头，“我……我……”
白凝玉道：“你们终究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又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你只要替我找好一艘官船，再找一个婆子，我便就不再计较你背信弃义之事，你也不必为此一辈子愧疚。”
沈耀浓浓地叹了一口气道：“唉。”
“哟，你们这是在说什么话呢？怎么本郡主一句都听不懂？沈耀，你怎么又把妹妹给惹生气了呢？”
静岳郡主穿着一袭白衣，款步而来，她走到了白凝玉身边道：“别生气，顾湛这几日怕是要不得闲暇了，太子先帝接连去世，如今朝中风云诡谲，待他忙完之后，就会来迎你进宫。”
白凝玉朝着静岳郡主道：“我不曾生气，郡主。”
静岳郡主道：“那就好，你好好回去歇息去。”
白凝玉再离开时深深看了一眼沈耀。
沈耀又是愧疚地低下了头，静岳郡主见着白凝玉走远后，缓缓对着沈耀道：“不打算解释解释？”
沈耀示意身后的奴仆退下道：“她想要回去越州。”
“她疯了？放在她跟前的是一步登天为宫中妃嫔的机会，她还回去什么越州呢？你们在越州也是无依无靠了。”
沈耀道：“她在越州倒也还是有族人的。她想要我帮她弄一艘官船，再找一个婆子，送她回去江南。”
静岳郡主问道：“你可曾答应她了？”
沈耀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我本就有愧于她，实在是……”
静岳郡主道：“此事你不必操心，我会去与顾湛说的，这白凝玉倒也是个拎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