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很快开学。
我问：你还好吗。
她说：烦的很。
除非出现重大的事她不会这样说。
我打她电话。
她说：老大惹事情，翻墙外出了，学校给面子没开除。现在老大非要走读。
我说：你别急，这样的孩子不少，没住过校，不适应的，可以理解。你先宽心，真不行就走读。
过两天，她回复我，走读办好了，孩子说走读真好。
可是，没过两周她又说，走读，孩子早上起不来，气死了。
只好申请不上早自习，孩子有鼻炎，也是特殊情况。
我正好教她孩子的课。这真是个有点懒的孩子，上课要么睡觉，要么不拿书，更不要说写作业了。
后来逃课。一个星期不来。
那天她问：我孩子听话不？
我决定去她办公室，给她说。
她说不可能，立马激动起来，恼怒到极点，电脑操作的手也抖动起来。
她说：他天天早饭后骑车上学校。
我说：他是不是没进校门。
你冷静一下，下午自己到教室看看，说找他有事，咋没见他。
她说：这两天高考报名，我腾不出时间，晚上回家我问他。
我说：可以。
第二天，她回复我，上医疗室了。
我知道一些不上学的孩子喜欢到医疗室打葡萄糖装病，可也不便于揭穿。
孩子还是断断续续不上教室。这个病，那个痒得。
聊起孩子。
她说：再见一次逃课，我把你送到工地搬砖去。
我说：你舍得。
她说：我可狠。
见我不信。
她说：我对我自己都那么狠。
我相信了。
这次见面，进她办公室。
她感到突然。因为她一愣，说：你怎么没说一声。
她说她正在网上开店，每月有万元的收入。我说需要每时每刻在线上操作吗。她说不要。是我的投资，是个好吃零食店，别人打理。我净收利。是我的一个堂弟。上次听他投资亏了一万多。这次他想照顾我。他也干这个。
我可怜她的工资，三千元，也可怜自己，干了大半辈子拿五千多元的工资，难怪老师都想请假去干别的。或者搞第二职业，教学也多是应付。养不了家啊。
我看到她没有化妆的脸，季节该来的还是来了。曾经风韵犹存，精华正在渐渐耗尽。有个牙齿碎裂，发黑，眼眸也平淡无光，桑叶不再沃若，叶黄而陨。
在我心里，爱的升华不是很强烈。只有只有一种难以铭说的吸引，那肯定不是因为容颜，是因为婀娜的身体，是因为一种渴望而不得的惯性，是一种习惯的依恋，是一种想象，比如故乡，如乡愁。
这些东西，让我隔断时间就问，你还好吗？
放暑假，我说你还好吗。
她说在省城肿瘤医院，并发了定位。
我的心一紧。
是妹妹吧。
是的，复发了。
她拍了病房照片，床空的。
她在手术室。
我说：陪病人辛苦，你注意身体。拥抱。
她回：谢谢。
妹心情咋样。
她说：还行。
上次手术她给我说过，妹认识到改性就是改命。现在证明性格是难改的。
妹的睡眠？
睡不好。
我给她发了个一个和尚给我的符咒。
我说用这个有利睡眠，缓解焦虑，睡前念三遍，《忏悔三昧》三遍。这是寺院一个僧人给我的。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因身口意的造作，被我伤害过的因缘众生，或因身、因口、因意的造作，所招感的诸多不顺和苦难，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弟子）愿意接受业果法则并惭愧忏悔。因为无明，因未闻四种真谛，无量劫来，我们彼此伤害，冤冤相报，枉受诸苦于六道中，无有出期。我们都希望解脱，愿一切被我伤害过的众生，无精神的痛苦，无身体的痛苦，愿你们保持快乐。愿你们与我有因缘的鬼道、非人众生，得闻佛法，投生善道，趋向解脱。愿一切与我有因缘的人或非人众生，分享我善业的功德，并回答：善哉！善哉！善哉！愿一切众生分享我的功德。
她说：谢谢，你也信佛，我正在看佛教的书。
我说：是和寺院有过交往。
……
七八天后。
我问回来了吗？
她说：回来了。
我说：你还好吗？
她说：还好，你呢
我说：还好。凡事宽心保重身体。
她说：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是她第一次用我们。我的心立刻被拉近了，融化了。
我说：注意高温保重身体。
她说：谢谢知道，你也是。
她知道心疼我了，我有点流泪。
你身边是否有这样一种异性关系？你们层次分明、互不越界，没有过分的亲昵，也不会刻意保持距离。
日常交谈不疾不徐，分享困惑时总能被一句话点破内心的死结。或许偶尔对视一眼，就知道彼此的意思，又或是在忙碌中各自独立，却始终知道对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