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头苍蝇在街上乱撞,还碰上个卖假药碰瓷的。
金宝!金宝!
……
我急急在脑子里叫了好几声,也不知道这家伙跑哪了,眼见着那个烂脸老太太追上来,“殿下——”
“右边。”
好在银宝及时出现,引着我在迷宫样的胡同里穿行。
我刚出来,立马察觉不对。
银宝?你怎么醒了?
“殿下,刚刚那个将军,是尸城城主。”她声音依旧虚弱还带着点惊恐。
“金宝被他钳制了。”我看向左肩头,那里的火苗果然灭了。
我有些急,“那他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银宝沉默了下,似是不知道该怎么答。
“好像是,……被传送走了。”
我眉头不由蹙起。
“殿下不必担忧。”她察觉出我的情绪,开口解释,“那尸将军大概并没有恶意。”
“我路上留了神息,金宝脱身后自会来和我们汇合。”
我刚松口气,银宝的语调忽地变得欢快,“殿下,这附近有沧溟大人的气息!”
我一怔,“在这附近?”言罢,抬起头,原本熙攘拥簇的街道不知何时开阔起来,一座气派非凡的建筑赫然出现。
十几只侍女样的兔精垂着眉眼分站空地两侧,锦缎宫装垂落青石板,身后汉白玉台阶蜿蜒而上,层层叠叠往天际铺去。
红墙横亘半空,薄雾中琉璃瓦若隐若现,甚至有条银白的瀑布,自错落有致的亭台楼榭中奔流而下,不知所踪。
庄严、肃穆。
神品啊!
我看着离最近的檐角,那上边坠着鎏金风铃也就算了,每个还都嵌着鸽子蛋大的珍珠。想起自己那个一亩三分地的道观,一时悲从心头来——这沧溟是不是做过假账啊。
我暗暗腹诽,旁边的街区忽走来群青烟尸。年纪参差,死状不一,各个脸上倒是笑嘻嘻的,朝着那些兔精走去。
我叹了口气,低着头混了进去。
那些兔精跪在地上,先是给脱了鞋,又拿出块厚实华丽的毯子铺在脚下,干完这一切三瓣兔嘴微微上翘,手伸向身后,笑眯眯道:“欢迎客官。”
我学着那些青眼尸站到了地毯上,正好奇这东西是干什么用,脚下倏地腾空,“——欸。”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那地毯竟带着我飞速向那楼宇奔去。
同行的几个青眼鬼见我大惊小怪,还三三两两的挤眉弄眼笑起来,
“哎,你第一次来吧?”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尸凑过来,“咦,你怎么死的啊,身体保存的真好。”
我身体一抖,半趴在毯子上把头埋起来,“……撑,撑死的。”
“哦——”
“怪不得。”那男尸嘟囔句,“是个好出身。”
“那你成亲没有?我家有个落水尸,除了脸白点,身上也跟你样,我看……”
他话没说完,我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哐哐在毯子上磕了几个头,让我去死吧!
嗖的——
那毯子翘起一角,眨眼便将那男尸甩在身后。
“哎!”
“小女尸你别害羞啊!”他急急冲我招手,“你要不喜欢落水的,我家还有个病死的——”
我僵硬着扭过头,远远听见建筑里传来的音乐声,空中亭榭里,几个舞着水袖的美人,娇笑着挑逗中间那个蒙眼男尸。
嘶。那画面香艳的让我起了层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这毯子给我送到了什么地方,我从层观台进入。
里边轻纱帷幔,里三层外三层的分隔出许多小隔间,宾客席地而坐,面前摆着长案,美酒佳肴一应俱全。
东西南北四个角各设了台子,有唱戏弹曲儿的,也有烹茶作诗,设擂聚赌的。
这大妖还挺会享受。
我逛了一圈,这里头实在太大。
往上还有单独的一个个房间,想找个人,属实是大海捞针。
“甲三,女儿红一瓶——”
我瞎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道上,有个老鼠样的店小二直直朝我撞来。
眼见托盘上的东西要倒,后边尾巴哗地伸出来,卷着瓶口给稳稳地掉起来。
他拍着胸口把酒壶放好,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我看,缓缓开口。
“客官不像是尸城的人啊。”
我心里一咯噔。
“打尖还是住店啊。”
旋即他话锋一转,老鼠脸上堆满圆滑的笑。
“找人!”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金宝猛地从左肩膀上冲出来,插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嚷嚷。
看得那小老鼠一愣。
我一喜,却见着小老鼠被吓得一副瑟瑟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下,揪着人就跑。
“啊!”
刚跑到一出较为僻静的拐角处,金宝就要死要活的耍起赖。
“殿下!——”他落在地上,捂住被我揪住的耳朵直跺脚。
“你还有心情管我呢?”
右肩膀上的银宝也砰的跳出来。
“沧溟大人都要被那群女尸淹了!”
我一惊,警惕的看着周围。
“那……那,那尸将军杀过来了?”一想到那包肠子的包子和一人高的刀我小腿肚子就止不住发软,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金宝一愣。
立马嚷嚷起来,“什么尸将军啊!”
“是沧溟大人!”
他小手在空中虚化出一段剪影。
只见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罗裙外衫四散在地,几个女尸精怪香肩半露,或靠或贴的围着个银发男人,媚眼如丝,娇喘不断。
男人就那么懒散的斜倚在软榻上上,交领内衬松松垮垮的系着,腹部微敞,掩映着里边垒块分明的肌肉。
双目紧闭,嘴唇微启,几缕莹白的雾气流转向塌下半跪女尸。
忽地他像察觉什么,睫下阴影晃动,眼皮懒怠的掀开一条缝,露出里边淡淡的琥珀色。
眼尾轻挑,晕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我脸唰得一红,赶忙伸手打散那画面,末了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口。
“金宝啊……”
我一时有些头疼,“该怎么给你解释呢。”
甚至有些汗颜,这小子怎么能乱偷窥。
想想也是,再怎么说这沧溟也是只公狐狸,八百年。
也不知道修行要不要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