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打完了能学会安分点,也比现在这样,一天到晚让人替你收拾烂摊子强!”
萧玉希紧紧咬着牙关。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如果她还能动,她真想冲过去,一把捂住萧思娴的嘴。
然而,她动不了。
可别人能。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清亮的女声刺破了压抑的空气。
“谁在那儿瞎咧咧?大白天的,医院都让你搞得像菜市场了!”
邱园园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叉着腰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不爽。
她斜眼盯着萧思娴,目光里满是不屑,手掌在脸前狠狠扇了两下。
“医院是治病救人、安静休养的地方,怎么什么乌烟瘴气的人都往里钻?我刚一进来就感觉这空气不对劲,胸口发闷,呼吸都不畅快。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儿有晦气,挡都挡不住。”
萧思娴猛地转过头,脸色瞬间涨红。
“你指谁呢?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谁是晦气?谁是乌烟瘴气?”
邱园园一步踏进病房,毫不退让,梗着脖子迎上去。
“谁心里有鬼,我说谁!装模作样,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没本事管住自家男人,反倒来欺负伤员,这种人我见一个骂一个,不带怕的!”
两人瞬间靠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火药味浓得几乎能点燃空气。
萧思娴抬手就要指她,邱园园也不示弱,拳头都快攥紧了。
就在她们眼看就要动手的刹那。
一直站在门外的医生皱紧眉头,快步上前,语气严肃地打断:“有火出门发!这里是医院!是病房!不是你们吵架打架的角斗场!病人需要安静,其他病人也在休息,你们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邱园园往后退了半步,但仍瞪着眼,嘴唇抿成一条线。
萧思娴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恨。
随即一把拽住还愣在原地的萧思木,咬牙切齿道:“走!我们不待这种地方!这种人,不值得救!”
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医生看着她们离开,叹了口气,走回萧玉希身边,拿起病历本又仔细翻了翻。
随后轻声说:“刚才重新拍了片子,骨头没事,就是软组织挫伤,手臂和肋部有明显淤血和肿胀。这几天必须静养,不能乱动,更不能碰冷水、提重物。记住,别乱跑,情绪也别太激动。”
说完,他收起听诊器,温和地叮嘱一句。
“好好休息,我们随时观察。”
便转身离开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可邱园园还站在原地,胸膛起伏,脸上怒意未消。
她越想越气,尤其是萧思娴那句“活该挨打”。
“啪!”
她猛地抬手,一巴掌重重拍在床沿上。
她咬着牙,眼眶都有点发红。
“你们这一家子,真让人无话可说!一边是装清高,一边是当恶人,还有个人傻乎乎地护着那个不值得护的!你们吵你们的,打你们的,可她萧玉希,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她要躺在这里,被人指着鼻子骂?”
她低头看着萧玉希苍白的脸,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却仍带着心疼。
“你啊……也真是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一窝人?”
萧玉希往后一靠,缓缓地倚在了柔软的枕头上面。
她早就习惯了。
这种被冷眼、被排斥、被忽视的感觉,从记事起就如影随形。
从小到大,萧思娴就看她不顺眼。
哪怕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书。
萧思娴的眼神也会像刀子一样剜过来。
而萧玉希呢?
她从不还嘴,也不争辩,只是低头,再低头。
当初她第一个学会“尖酸刻薄”这词。
还不是为了骂萧玉希换个花样不重样……
萧思娴最喜欢站在客厅中央,嘴角翘起,语气轻飘飘地说:“你怎么这么笨?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萧玉希忽然转过头,目光静静地落在桌上的茶壶上。
那是一个普通的白瓷茶壶,壶嘴微微翘起。
阳光从窗缝里斜斜地照进来,打在壶身上,映出一点微弱的反光。
“想喝水。”
邱园园马上站起来,动作利落地绕过床边,快步走到桌前。
“有水,我给你倒,就是凉了点。”
她边说边提起茶壶,壶口倾斜。
水流进玻璃杯里,发出细微的哗啦声。
萧玉希眨巴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
“我想喝热的。”
“你还真讲究。”
邱园园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
她拎起水壶就往外走,脚步轻快。
“行吧,你只要别给我惹事,别说要热水,你要喝天上的露水我也给你想办法。”
临出门前,她回头瞥了一眼。
“别乱动啊,医生说了你得躺着。”
邱园园一走,萧玉希立马撑着身子从床上挪下来。
她的动作很慢,双手用力撑住床沿。
腿上的伤处隐隐作痛。
但她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把身体往下移,直到双脚踩在地上。
她把医生的嘱咐当耳旁风。
那些“静养”“卧床”“避免走动”的叮嘱,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出了病房,她站在走廊,一时没方向。
白色的墙壁,淡绿色的地砖。
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来往的护士脚步匆匆,推着药车,抱着病历本,没人多看她一眼。
正好瞥见一个护士路过,她伸手一把拦住。
那只手苍白瘦弱。
“你好,问一下,两天前送进来一个叫宋衍的病人,你知道他住哪吗?”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护士板着脸,神情严肃,眉头微微蹙起。
“病人信息不能外泄。”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
萧玉希赔笑,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他是我朋友。”
护士眯眼打量她,上下扫视了一眼她身上皱巴巴的病号服和拄着拐杖的腿。
“朋友?朋友会不知道他住哪间?”
萧玉希喉咙一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
她垂下眼,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拐杖的把手。
片刻后,她立刻换了说法。
“那……最贵的病房在几楼?”
顶楼。
萧玉希一出电梯就明白了。
电梯门开的瞬间,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