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的暮色被十三道剑光割裂,玄铁令牌上的雷纹在残阳里滋滋作响。
苏星星望着执法长老指尖跃动的雷光,喉间先溢出一声轻嗤——他早该想到,刚解决完碑奴执事的烂摊子,便有更棘手的麻烦候着。
“清鼎令升级?”他屈指弹了弹腰间神农鼎,鼎身微震,将雷纹波动弹开三寸,“勾结外域?
盗取《碑气感应录》?“话音未落,执法长老身后的弟子已祭出锁魂链,链头淬着寒毒,在他颈侧半寸处停住。
“苏星星,你当宗门禁地是菜市场?”执法长老玄铁令牌重重拍在石墙上,震得山门铜铃乱响,“三日前藏书阁典籍失窃,守阁老仆昏厥,扫地道童暴毙——”他眯起眼,“而你,是唯一在案发前后进出过药庐的外人。”
苏星星的笑意彻底收了。
他想起三日前替陈哑医送药去藏书阁,老仆当时还端着茶盏跟他唠嗑,道童小豆丁举着扫帚追野猫,怎么转眼就成了“唯一外人”?
“星哥。”白慕言的狐尾悄悄缠上他手腕,传音入密的气流转进识海,“柳师姐在人群第三排,她的鸾纹玉佩在闪。”
苏星星余光一扫,果然见左侧穿月白裙的女子垂眸整理袖扣,指尖极轻地点了点唇。
他心下一动,假装踉跄后退半步,锁魂链擦着衣襟划过,带起一阵腥风——就在这刹那,柳青衣的传音如蚊鸣钻进耳中:“典籍失窃时,禁制未破;老仆被下了‘忘魂散’,道童......死状不对。”
“所以我是替罪羊?”苏星星突然仰头大笑,震得执法弟子们面面相觑,“行啊,既然你们要证据,我便自己找证据!”他猛地甩袖,神农鼎化作流光没入丹田,转身时已换了身粗布短打,腰间别着药箱,活脱脱个走街串巷的游方医者。
藏书阁外围的青石板被暮色浸得发蓝,守阁老仆正靠在廊柱下打盹,皱纹里浸着药香。
苏星星掀开药箱,取出半块茯苓糕:“老丈,小的新得几味宁神药,给您按按肩颈试试?”
老仆浑浊的眼亮了亮,颤巍巍伸手接糕:“好娃子......前儿那药香还在鼻端绕呢......”
指尖刚触到风池穴,系统提示音骤然炸响。
苏星星的掌心泛起温热的气,老仆后颈的皮肤下竟浮起淡金色纹路——那是记忆残影的痕迹!
【推拿启动!提取:夜半记忆残影(模糊)】
画面在识海闪现:月黑风高,藏书阁石门泛着幽光。
黑影立在禁制前,喉间滚出低沉的咒音,声波如无形涟漪荡开,石门上的阵法纹路竟像被刀割般裂开!
那音律清越中带着几分撕裂感,苏星星心头一震——这分明与他曾推拿过的梵音寺女尼所修《梵音镇魂曲》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暴戾。
“这不是镇魂,是‘破魂’。”他指尖微抖,老仆却浑然未觉,还在嘟囔:“香......好香......”
暮色更深时,乱葬岗的腐叶味裹着阴风扑来。
苏星星蹲在偏坟前,道童小豆丁的尸身已经发青,左手死死攥着半片药渣——正是他前日炼废的金丹丹皮,丹皮上还沾着他特有的“三转火”痕迹。
“系统,检测到什么?”他低声问。
【检测到“执念残留”,濒死经脉中有异种气机滞留】
苏星星取出陈哑医送的招魂针,银针刺入小豆丁膻中穴,以“柔转律”引动自身真气。
尸身突然剧烈颤动,青灰的指甲在泥土里抓出深痕,喉间发出断续的气音:“......师父......签......成了......碑要开了......”
“师父?”苏星星瞳孔微缩,“哪个师父?”他加大真气输出,可尸身的颤动却渐渐弱了,最后瘫软在地,那半片药渣“啪”地掉在他脚边。
山风卷起腐叶,擦过他后颈。
苏星星突然想起沈眠儿今日在藏书阁前的恍惚——她修炼《静心诀》,本应心如止水,可他分明看见她袖中露出半截红绳,绳上系着枚青铜签。
“魂签......”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边缘,“有人用道童做......”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巡山弟子的脚步声。
苏星星迅速收起招魂针,将药渣揣入怀中。
月光爬上乱葬岗的老槐,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他终于明白,这局从三日前他踏进药庐时,便已布下。
而那道童临终前的“签”,不过是线头。
山风卷着腐叶掠过苏星星后颈时,他后槽牙突然咬得咯咯作响。
《断魂经》残篇的晦涩字句如刀刻般在识海翻涌——“临终一推,截取执念,凝签为引”,原来那半片药渣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将道童的死念锁进了残丹!
他猛地蹲下,指尖重重按在小豆丁青灰的腕脉上。
尸身的冷意透过掌心刺进骨髓,系统提示音紧跟着炸响:【检测到“断魂经”气机残留,与宿主曾推拿的“梵音镇魂曲”存在同源冲突】。
苏星星瞳孔骤缩——三日前在藏书阁听到的那道撕裂咒音,果然和这邪术有关!
“系统,调出三律控火法。”他咬着牙从储物袋里摸出神农鼎,鼎身刚触到地面便泛起金红光芒。
药渣与尸身残留的气机被鼎火卷着浮起,在半空凝成一团浑浊的雾。
苏星星屈指连弹,第一缕真气裹着“断续律”钻进雾团——时间线开始拆解,雾中浮现出模糊的光影:道童举着扫帚追野猫,突然被人从背后制住,青铜签尖抵住后心...
“共鸣律!”他低喝一声,第二缕真气如琴弦震颤。
雾团里的光影突然清晰,一道阴鸷的咒音炸响在识海:“魂归签,念成引,碑门开时血作媒——”苏星星浑身剧震,这声音竟与那日老仆记忆里的破禁咒音如出一辙!
最后一缕“柔转律”注入的刹那,雾团“轰”地炸开。
陆断章的身影凝在半空,青铜面具下的眼尾泛着病态的红,他手持刻满符文的令符,正将那支青铜签狠狠扎进道童后心。
道童圆睁的双眼在虚影里缓缓闭合,唇齿间漏出的最后一个字,正是“签”。
“好个藏书阁史官!”苏星星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神农鼎“嗡”地轻鸣,鼎壁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刚才的推演竟险些让本命法宝受损。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将鼎收进丹田,转身时衣摆带起一片腐叶,正盖在道童攥过药渣的手背上。
巡山弟子的脚步声渐近时,他已闪进了宗门禁地的阴影里。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刑堂地库的青石板泛着冷光,苏星星的鞋底碾过满地青苔,发出细碎的声响。
退隐老判官盘坐在蒲团上,白须垂到膝头,听见脚步声也不睁眼:“夜探地库,你比当年的我更疯。”
“老丈,我要告陆断章。”苏星星直截了当,将神农鼎推演的虚影在掌心凝成光团,“他用道童做魂签载体,盗书、灭口、栽赃,样样俱全。”
老判官的眉峰动了动:“无物证,无口供,仅凭‘推拿见忆’?”他睁开眼,目光如刀割过苏星星的面门,“你当刑堂是过家家?”
苏星星沉默片刻,突然取出招魂针。
银针在指尖转了个花,“噗”地扎进左手食指。
鲜血滴在青砖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他咬着牙将道童的残念裹着血珠,轻轻按在老判官手腕上:“心证推拿术,以血为媒,承他人死念。”
老判官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
道童临终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识海:青铜签刺入后心的剧痛,陆断章面具下扭曲的笑,还有那句“碑要开了”的低语。
他浑身剧震,白须都在发抖:“三十年......三十年没见过这等术法!”他猛地抓住苏星星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骨头里,“你可知承死念会折寿?”
“折寿总比被冤枉成外域奸细强。”苏星星扯出个苍白的笑,“老丈,我要的是三日内让陆断章的魂签反噬现形。”
老判官盯着他染血的指尖看了半刻,突然仰头大笑。
笑声震得地库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好!
好个不要命的小子!“他从袖中摸出块黑铁令牌,拍在苏星星掌心,”三日后卯时,带’反噬之证‘来见我。“
离开地库时,月亮已经爬上中天。
苏星星刚转过影壁,腰间的伏羲琴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他脚步一顿——这是本命法宝感应到同修者心绪波动的征兆。
顺着琴音找去,藏书阁前的梧桐树下,沈眠儿正抱着双膝坐在石阶上。
她的《静心诀》本应让气息如深潭,此刻却乱得像被石子砸过的水面。
“陆断章的近侍?”苏星星眯起眼,悄悄摸近。
沈眠儿的发丝间飘来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血锈混着香灰。
他指尖刚要搭上她腕脉,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断魂经”潜伏气机,推拿可触发反噬】。
沈眠儿忽然抬起头。
她的眼睛本是清泉般的亮,此刻却像蒙了层雾。
见是苏星星,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像飘在风里:“苏杂役......你说,人要是被种下了签......还能活吗?”
苏星星的呼吸一滞。
他后退半步,把药箱里的银针碰得叮当响:“沈姑娘这是说什么胡话?
明日我带宁神的药来,给你调理调理心神。“
沈眠儿没有接话。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红色的痕迹,像被什么细绳子勒过。
夜风掀起她的衣袖,一截红绳从袖中滑落——绳上系着的青铜签,正泛着幽冷的光。
苏星星转身时,衣摆扫过石阶上的落叶。
他摸了摸腰间的神农鼎,鼎身正微微发烫。
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沈眠儿脚边,像张张开的网。
“好戏,才刚开始。”他对着风轻声说,声音被夜雾裹着,飘进了藏书阁虚掩的木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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