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瑞安继承了母亲的出众皮相。
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一双凤眼含情带笑。
平日里又待人谦和,举止温文尔雅。
这样的人,谁见了都会心生好感。
南溪轻轻笑了笑,声音清脆如铃。
“好久没见二皇兄了,今日得空,便想着来串个门,联络联络兄妹之间的感情,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褚瑞安笑意依旧挂在脸上,可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止。
这位身份特殊、行事张扬的皇妹,前脚刚在承天门广场上大出风头,后脚竟然就登门造访他府上,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联络感情”?
南溪看着他,笑意未减,语气轻快地继续说道。
“听闻皇兄对生意极有天赋,手底下还管着不少商队,往来于南北各州,利润颇丰。不知是真是假?”
来了!
褚瑞安的心猛地一沉。
她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心里发虚,指尖微微发颤,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知道她到底查到了多少。
是只掌握了些皮毛,还是早已把他这些年来暗中经营的产业摸得一清二楚?
可面上,他依旧强撑着镇定,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语气故作轻松。
“我也就是随便弄点小买卖,做点边角生意,赚点零花罢了。皇妹要是看上哪家铺子,皇兄送你一个都行,权当是见面礼。”
南溪眼睛“唰”地一亮,唇角缓缓扬起。
“皇兄这么大方?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就要你在河北道的铁矿,还有明州港的三支船队。”
这些,可都是她从那本古书里看来的。
里面反复强调:要成大事,必先握兵器,再掌财源。
兵器可慑敌,财源能养士。
二者皆得,方有问鼎之力。
巧了,她也打算走这条路。
先夺矿脉,掌控兵器之源;再控船队,垄断海上财路。
一步接一步,稳扎稳打。
嘻嘻。
褚瑞安嘴角的笑僵在脸上,眼神骤然一冷。
他盯着南溪,声音压得极低。
“皇妹,念在咱们是一家人,你直说吧,怎样才肯放过我?”
南溪眨眨眼,眸光清亮,一脸无辜。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要那铁矿和船队,干干净净地交出来。”
褚瑞安不信。
私自挖矿,那是谋反的罪名!
他这些年在河北道暗中经营铁矿,就是为了战时能快速打造兵甲,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他可不信南溪会这么轻易罢手,更不信她只是想要点产业那么简单。
她分明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他赶紧换了个态度,低声下气地说道。
“皇妹,我从没惹过你。我私占矿脉,不过是一时贪心作祟,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你要什么,金银财宝、田产地契,甚至我名下的铺子、人脉,只要你说得出口,我都答应。只求你留我一条生路,日后绝不再犯。”
南溪沉默了一瞬。
睫毛微微低垂,眸光淡然,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衡量这份求饶的诚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息,连烛火都安静了下来。
……
也行。
反正他既然主动送上门来,还把话说到这份上,不趁机掏空他的家底,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机会?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她张嘴就来,直接把褚瑞安明面上经营的商行、铺面、钱庄,还有暗地里偷偷摸摸掌控的矿脉、赌坊、盐引生意,一口气要走了九成。
连他藏在边关几处隐蔽的粮仓和暗桩人脉,她都清清楚楚地点了名,半点不含糊。
褚瑞安额角一跳,手指猛地蜷缩,指甲掐进掌心。
虽然话确实是他先说的,可也没想到她竟如此狠辣,直接要把他九成家业吞得干干净净!
这哪是讨价还价,这是明抢!
他心里怒火滔天,恨不得掀桌而起,拂袖而去。
可理智却像一道冰冷的锁链,将他死死按在座位上。
“……行。”
识时务的人才活得久。
她如今已修道有成,而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眼下保命要紧。
留得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翻身。
这笔账,他先记下了。
南溪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她转过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二皇子妃。
“皇嫂,咱们好像还没正式见过面?不知你出自哪家名门?家父是哪位大人?你和皇兄成亲的时候,怎么连个帖子都没送到我这儿呀?我那阵子虽在山中清修,但若得了消息,定会亲自前来贺喜的。”
原著里,二皇子妃可是卫国公府的方家五小姐。
出身显赫,性子温婉,是京城有名的贤淑女子。
可眼前这位,眉眼间透着几分市井气,衣着虽华贵却略显俗艳,举手投足也不似名门闺秀。
南溪只一眼,便断定,此人,明显对不上号。
褚瑞安心里猛地咆哮。
成仙之后脸皮就这么厚了吗?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那天夜里抢走我迎亲马队、当街砸了喜轿、吓得新娘子差点跳井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还装什么无辜?
二皇子妃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状况。
她绞尽脑汁回想了一番,才支支吾吾地开口,简单说了说自己是哪里人。
南溪又问。
“皇嫂,你跟二皇兄是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
余盈盈答道。
“年初我去庙里烧香祈福,路上出了点事,遇到几个地痞拦路,正巧二皇子路过,出手救了我。后来……后来就结下了姻缘。”
“哦。”
南溪轻轻“啧”了一声。
她斜倚在椅背上,指尖轻敲扶手,脸上浮起一抹不屑。
天底下那些心思不正的男人,套路都差不多。
装英雄救美,搭上几句温言软语,再赐个名分,就把姑娘骗到手了。
褚瑞安坐立不安。
一会儿扶扶衣袖,一会儿摸摸腰带,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直视南溪。
余盈盈,就是这二皇子妃的名字。
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稚气未脱,是工部侍郎余大人的掌上明珠。
小姑娘生得可爱,脸蛋圆圆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一眨一眨时,睫毛扑闪,仿佛扑着光。
南溪一想到这个年纪本该还在家里撒娇耍赖,如今却已经嫁为人妇,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胸中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他忍不住侧目看向褚瑞安,目光冷冽,简直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