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被撬开了。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即将到手的兴奋。他伸出手，摸向本该存放着那份绝密档案的位置。
空的。
指尖触到的是冰冷的铁皮，和一层薄薄的灰尘。
什么都没有。
黑影的动作瞬间僵住。
怎么会？
他不敢相信，借着窗外跳动的火光，他凑近了看。
柜子的第二层隔板上，确实是空的。跟自己获得的情报根本不一样，原本该放着李槐案档案的地方，居然什么也没有。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充满羞辱意味的陷阱。
就在他脑中警铃大作，浑身肌肉绷紧，准备立刻后撤的瞬间，一个声音从他身后最黑暗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哟，大半夜的来档案室，找啥呢？”
可在这死寂的档案室里，这声音无异于平地惊雷！
黑影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只见窗户边，那个他唯一的退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倚着窗框，身影被后院的火光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那人手里正把玩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
“别紧张，”
戴华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向前走了一步。
“赵启明是个聪明人。”
戴华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不疾不徐，“城西放一把火，调走全城的警备力量。声东击西，很经典。”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眼睛死死盯着戴华的方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
戴华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杀意，继续说道：
“可惜，聪明人总喜欢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他又在后院放了第二把火，引开档案馆的守卫。调虎离山，一环扣一环，确实漂亮。”
“他算到了一切，唯独算错了一件事。”
“你他娘的，给老子设套？”
戴华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手里的档案袋，轻轻在另一只手的手心上拍了拍。
“啪。”
“啪。”
那“啪、啪”的声响，在死寂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下，又一下。
那人只是瞪着戴华手里那个决定了他和赵启明命运的牛皮纸袋。
不能被抓。
被抓了，一切都完了。
杀了他！
抢过档案！
这是唯一的活路。
戴华停下了拍打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
黑影不再犹豫。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朝戴华扑了过去！
袖中寒光一闪，短刀出鞘，直刺戴华的咽喉！
他将全身的重量和速度都压在了这一刺上，没有留任何余地。
他要的不是逼退，不是威慑，而是一击毙命！
成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狂喜。
对方根本没动，似乎被他这雷霆万钧的扑杀吓傻了。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戴华皮肤的刹那，戴华动了。
他没有后退，甚至没有抬手格挡。
他的身体只是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左侧一旋，脚下像抹了油，轻巧地滑开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黑影志在必得的一刺，擦着戴华的衣领险险划过。
黑影扑了个空！
他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前冲上，此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巨大的惯性让他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
糟了！
一个致命的破绽。
戴华似乎就在等这一刻。
他那条侧滑的腿，如同早已计算好一般，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轻轻向后一勾，精准地绊在了黑影失控前冲的脚踝上。
黑影只觉得脚下一紧，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他整个人重重地拍在了满是灰尘的木地板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冒。
手里的短刀脱手飞出，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发出一串“叮当”脆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他暴起发难，到他脸贴地面，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两秒。
那人还来不及感受脸上传来的剧痛，一只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后心上，力道不大，却像一座山，让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死死按进冰冷的地板里，让他被迫吞下满嘴的灰尘。
“咳……咳咳！”
“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不过那嚣张的样子，仿佛戴华才是被踩在地上的那个。
戴华缓缓地俯下身，依旧保持着那副从容不迫的语调，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只是他日常生活中一场无聊的消遣。
戴华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疲惫，反而透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冷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看，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都不如……请君入瓮。”
戴华捡起地上的短刀，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随手扔到一边。
“刀是好刀，可惜，用刀的人太心急了，拿不准消息都敢过来，看样子你也是不太聪明啊。”
戴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根冰锥，扎进黑影的耳朵里。
他终于看清了。
借着窗外跳跃的火光，他看到戴华甚至连手里的那个牛皮纸档案袋都一直稳稳拿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等着他来！
从那两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到空空如也的档案柜，再到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而此刻，四周寂静无声，这一切都预示着他早已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他不是猎人，他只是掉进陷阱里，最愚蠢的那头猎物。
“你……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声音因为脸被按在地上而含混不清，此时竟然变得有些颤抖。
他的双手无力地挣扎，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细小的痕迹，但丝毫无法改变现状。
戴华用档案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我是谁不重要。”
戴华上下打量着自己踩在脚下的人，随后开口到。
“重要的是，你得告诉我，让你过来做这件事儿的赵启明，现在在哪儿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