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内的寒气像活物般缠绕着两人的四肢。皓一寐的银蓝色血液在冰面上凝结成诡异的蛛网状结晶,他艰难地支起身体,抬头望向悬浮在半空的全息投影。守夜人总部的标志缓缓旋转,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着:“检测到南极异常能量波动,请幸存者表明身份。“
“他们一直在监视这里?“皓一寐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的额间印记仍在灼烧,视线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皓魇的星光护盾忽明忽暗,胸口的九芒星双月印记正在不规则跳动。他抬手一挥,星光凝聚成一道屏障,但投影信号仍在顽强渗透。“不止是监视,“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他们在等这一刻。“
冰洞深处,那道微弱的红光突然剧烈闪烁,像一只正在苏醒的野兽睁开了眼睛。皓一寐的心脏猛地一沉:“等什么?等我们净化核心?“
“等核心被净化后,“皓魇的指尖开始结晶化,“他们才能安全地回收它。“
机械女声突然中断,全息投影扭曲变形,最终定格在一个身穿守夜人高级制服的男人身上。他的眼睛像两颗冰冷的黑曜石,胸前佩戴着象征最高权力的九芒星徽章。
“皓一寐,皓魇,“总指挥官的声音像刀刃刮过冰面,“你们还活着。“
皓一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记得这张脸——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实验室记忆里,这张脸总是出现在单向玻璃后面,冷漠地记录着他的每一次痛苦挣扎。
“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总指挥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声敲击都像一记重锤砸在皓一寐的太阳穴上。
“任务?“皓魇的冷笑让冰洞温度骤降,“你是指让我们送死?“
总指挥官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三百年前你自愿分离黑暗面封印核心,如今你再次完成使命。“他的目光转向皓一寐,“第47号实验体的表现超出预期。“
实验体。这个称呼像一把冰锥刺进皓一寐的胸腔。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银蓝色的血沫溅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晶体。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皓一寐的声音颤抖着,童年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白色的束缚带,刺入额头的针管,还有那双透过观察窗注视着他的、总指挥官的眼睛。
总指挥官微微倾身,投影在冰壁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不是利用,是培育。你的基因适配度高达92%,是历代守夜人中最完美的'容器'。“
冰洞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冰晶如暴雨般坠落。皓魇猛地将皓一寐拉到身后,星光屏障与坠冰相撞,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在光芒的间隙中,皓一寐看到冰洞深处的红光正在凝聚成形——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缓缓站起。
“终焉协议已启动。“总指挥官的声音突然变得失真,“影界核心将在二十七分钟后完全激活。“
“你们疯了吗?“皓魇的星光变得狂暴,“核心一旦失控,两个世界的屏障——“
“正因如此,“总指挥官的投影开始扭曲,“才需要你们成为最后的保险栓。“
红光突然暴涨,照亮了整个冰洞。皓一寐这才看清,那个人形轮廓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睛是纯粹的血红色。它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银蓝色的液体正从它的七窍中缓缓流出。
“欢迎回家,容器。“它张开嘴,发出的却是总指挥官的声音。
皓一寐的血液瞬间冻结。他转头看向皓魇,发现对方的胸口正在渗出星光与银蓝交织的液体——那是他们刚才融合力量的产物。
“原来如此...“皓魇的声音带着可怕的平静,“他们不仅要核心,还要我们融合后的力量。“
冰洞的出口处传来金属闸门关闭的巨响。红光中的人形开始向他们走来,每走一步,冰面上就蔓延开一片蛛网状的裂纹。
“跑!“皓魇猛地推了皓一寐一把,自己却被突然伸长的红影缠住脚踝。他重重摔在冰面上,胸口的印记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皓一寐踉跄着转身,看到闸门只剩最后一道缝隙。他的大脑在尖叫着让他逃跑,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三百年前的场景正在重演,只是这次,被抛弃的换成了皓魇。
“不!“他嘶吼着扑回去,银蓝色的血液在冰面上拖出一道发光的轨迹。额间印记灼烧般的疼痛突然变成一股狂暴的力量,他抓住缠住皓魇的红影,发现那根本不是光,而是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液体。
人形轮廓发出咯咯的笑声,它的身体开始融化,变成无数血红色的细流钻进冰面的裂缝。整个冰洞突然响起一种诡异的嗡鸣,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语。
“它要唤醒地下的东西!“皓魇挣扎着坐起,星光长剑斩断缠绕的红影,“闸门要关了!“
皓一寐拖着他冲向出口,身后的冰面正在以可怕的速度龟裂。就在闸门即将闭合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缝隙中闪过——是那个在钟楼地窖见过的神秘守夜人!
“抓住!“黑影抛出一条绳索。皓一寐纵身一跃,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绳索末端。闸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将冰洞内的红光和那诡异的低语彻底隔绝。
黑暗中,只有三人急促的喘息声。神秘人点燃一支冷光棒,幽蓝的光芒照亮了他破损的制服和那双异常冷静的眼睛。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总部已经启动了最终程序,南极基地下方埋着的是——“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突然从深处传来,整个通道剧烈摇晃。皓一寐感到一股温热液体从耳中流出,他抬头看向神秘人,却发现对方的嘴角正在渗出黑色的血液。
“是什么?“皓魇厉声问道,“地下到底是什么?“
神秘人的瞳孔开始扩散,但他仍死死抓着皓一寐的手腕:“不是核心...是门...他们一直在建造一扇...“
他的身体突然痉挛,黑色血液从鼻腔喷涌而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力气在皓一寐掌心画了一个符号——九芒星中央,是一轮血红色的月亮。
通道再次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皓魇拉起呆滞的皓一寐:“走!现在!“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向通道尽头,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皓一寐的掌心火辣辣地疼,那个符号像烙铁般印在他的血肉里。他忽然明白了总指挥官真正的计划——他们从不是要封印核心,而是要打开那扇门。
而他和皓魇,不过是启动大门的最后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