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清风观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何观如坐在蒲团上,指尖萦绕着一缕淡金色的灵力。
“不错,”胡老道捋着山羊胡,眼中是这些天来难得的笑意,“再巩固巩固,你的灵力就能恢复到从前的三成,寻常邪祟已近不了身。”
谢砚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玉瓶:“我还备了三瓶聚灵丹,等你彻底稳住,咱们再去城里寻更好的药材,保准让你重回巅峰。”
这时候,谢临端着一碗药进来。
何观如望着眼前关切的三人,心里刚泛起一丝暖意,院门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跌跌撞撞闯进来,看样子十分狼狈,一进门就对着他们连连磕头:“何真人!胡道长!救命啊!那黑影又杀人了!这次……这次杀了我家男人啊!”
那人的哭声,瞬间刺破了清风观里的喜悦。何观如脸上的笑意僵住,指尖的灵力猛地溃散,丹田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
“你说清楚,”谢临扶住那人,声音发沉,“什么时候的事?他还在村里吗?”
“就在今早!”妇人哽咽着,眼泪混着泥土往下掉,“我男人去井边打水,就没回来。后来有人发现他倒在破庙附近,心口一个大洞……那黑影还在破庙里,村里没人敢靠近啊!”
何观如坐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师父,”何观如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沉,“这次……真的没有别的路了,对吗?”
胡老道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邪祟已噬心,留着他,只会有更多人送命。观如,这是最后一条路。”
谢临和谢砚对视一眼,没再争论“镇压”或“净化”的可能。
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寻找能来的修士。
何观如被谢临推着轮椅往西郊去,路上的风很凉,吹得她单薄的衣袍轻轻晃。
她要去杀了老赖鬼,那个她曾当成家人的老赖鬼。
到了西郊破庙前,空气里的血腥味比上次更浓。
十几个修士围在破庙外,握着桃木剑、符咒的手微微发抖。
谢砚率先推开门,破庙里的光线很暗,老赖鬼正坐在神像的碎片上,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污,看到他们进来,眼睛里的红光更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哟,这不是何大天才吗?”老赖鬼的声音沙哑,带着邪气特有的冰冷,“怎么?又来劝我回清风观?还是说,这次是来送命的?”
“老赖鬼,你醒醒!”何观如的声音发颤,她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杀了人!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有什么好?”老赖鬼歪脖子一笑,浑身邪气外溢“从前就算吃点东西都要去偷去抢,现在我有这些力量,想要什么没有?”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在何观如心上。可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谢砚就带着修士冲了上去:“别跟他废话!上!”
十几个修士一起动手,桃木剑上的金光、符咒燃尽的火焰,密密麻麻朝着老赖鬼射去。
老赖鬼抬手一挥,一股黑色的邪气就像巨浪般涌来。
修士们惨叫着被掀飞,撞在破庙的墙上,口吐鲜血,手里的法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谢临和谢砚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桃木剑冲上去,剑光交错着刺向老赖鬼的胸口。老赖鬼侧身躲开,一掌拍在谢临背上,谢临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轮椅边,嘴角立刻溢出血。
“谢临!”何观如伸手想去扶,却被谢砚按住。谢砚咬着牙,又冲上去,可没几招,也被老赖鬼一掌拍在肩上,踉跄着后退几步,手里的桃木剑差点脱手。
胡老道见状,拄着拐杖上前,指尖燃起幽蓝的火苗,嘴里念念有词。
一张镇邪符飞出去,贴在老赖鬼的背上,老赖鬼惨叫一声,转身一掌拍向胡老道。胡老道年事已高,已经不是从前的胡天禄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重击,被拍得连连后退,扶着拐杖咳嗽起来,嘴角也沾了血。
这时候,破庙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赖鬼的冷笑和修士们的喘息声。所有能打的人都倒在地上,只剩下坐在轮椅上的何观如。
老赖鬼一步步走向她,黑色的邪气在他周身缠绕,像择人而噬的蛇。“现在,就剩你了,何大天才。”他弯下腰,凑到何观如面前,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不是想救我吗?来啊,用你那点可怜的灵力,来救我啊!”
何观如抬起头,看着老赖鬼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扭曲的黑色纹路,看着他指尖未干的血污。
她的眼眶慢慢红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在轮椅的扶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恨。
是她没有保护好老赖鬼。
但她知道,现在只有她能上了。
谢临、谢砚、胡老道,还有那些修士,都已经没了力气。她缓缓伸出手,从胡老道掉在地上的布包里,捡起了那张泛着金光的灭魂符。
丹田处的灵力开始运转,比之前更顺畅,却也更沉重。她要亲手打散老赖鬼的魂魄,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她看着老赖鬼嘲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可她的手,却慢慢握紧了灭魂符。
“老赖鬼,”何观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欠了人命,该还了。”
老赖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放肆:“就凭你?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还想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