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炮充能条死死卡在99%，像被钉住的指针。光柱从地底冲出，直射天际，可那股熟悉的暖流却在半途拐了个弯，顺着地下岩层的暗隙流向未知深处。
“能量被截了。”陈砚盯着终端，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裴雾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残影，三只机械鼠顺着通风管钻进深层岩缝，传回的画面却是一片漆黑——二级光路系统被锁死，权限高于她能破解的任何灰塔旧码。
“不是被截。”她咬牙，“是有人提前设了后门，等我们把太阳能点着了，直接接管。”
陆骁靠在墙边啃压缩饼干，crumbs从嘴角掉落：“咱们刚点亮灯，就有人摸黑来偷电？这操作属实下头。”
岑昭华没说话，右腿义肢关节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齿轮错位。她皱眉低头，下一秒，整条机械腿不受控地转向东南方，关节处竟传出一段断续旋律——江工大校歌的前奏。
“我靠。”陆骁一口饼干差点呛住，“你这腿还会导航？”
裴雾立刻扑上去拆解信号模块，指尖翻飞地撬开防护盖。里面一枚锈迹斑斑的芯片正在发烫，表面蚀刻着龙江工大的旧式编码。
“这是……上世纪的定位信标。”她瞳孔一缩，“它被激活了，坐标指向地下三百米。”
陈砚沉默着翻开随身铝饭盒，取出那枚校徽芯片，轻轻按在终端接口上。数据流瞬间涌入，一张泛黄的建筑图缓缓展开——铁脊基地初建时的“守夜人军火库”，代号K-07，标注用途：文明火种储备与应急响应。
“我爸的手稿里提过。”他声音冷了下来，“当年建基地，每座核心设施都埋了‘备份火种’。武器、能源、种子……全都封存在地底，只有守夜人血脉能开启。”
“所以这军火库……本来是咱们的底牌？”陆骁挠头。
“现在不知道是谁的了。”岑昭华站直身体，义肢的异常已被强制断电，但她眼神依旧凝重，“那个坐标，正好在我们脚下。”
裴雾调出机械鼠最后传回的结构图，指着一处未标注的共振腔体：“这里有东西在震动，频率和咱们的聚光塔一致，但相位相反——它在吸收能量，不是传输。”
陈砚抬手按在左臂纹身处。那道暗色芯片图案还在发烫，像是体内有根弦被人轻轻拨动。他闭上右眼，左眼的黑暗反而成了过滤器，感知到一股低频脉冲正从地底传来，与他皮肤下的代码产生共鸣。
“它在找我。”他说。
“谁？”裴雾抬头。
“不是谁。”他冷笑，“是‘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话。军火库必须查，哪怕底下埋的是雷。
通往地底的电梯早已锈死，他们顺着维修通道往下爬。空气越来越冷，墙壁上的苔藓泛着微弱荧光，像是某种生物警报。
“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还旧。”陆骁摸着墙皮，“连灰塔都不屑来翻修。”
“正因为太旧，才最容易藏东西。”陈砚咬着棒棒糖，咔咔作响，“老系统就像老房子，墙里能藏尸，也能藏钥匙。”
电梯井尽头是一扇合金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防辐射涂层。裴雾掏出机械鼠贴在识别区，屏幕瞬间弹出红色警告：**双因子认证失败。生物密钥缺失。**
“常规手段没用。”她皱眉，“得有守夜人血脉 校徽芯片才能开。”
陈砚没说话，掏出铝饭盒里的芯片，插入接口。咔哒一声，门缝渗出幽蓝光芒。
门开了。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武器架或弹药箱，而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战术装备——枪械、导弹发射器、单兵装甲，全都被涂上了龙江工大的红蓝配色，像某种诡异的致敬。
“这审美……”陆骁干笑，“像极了我爸逼我穿校服的样子。”
裴雾没笑。她放出机械鼠，接入角落一台量子通讯终端。屏幕闪烁几下，开始自动解码一段加密信号流。几秒后，语音前缀跳出——
“我的好学生……”
空气瞬间凝固。
“执钥人。”陈砚吐出糖棍，眼神冷得像冰。
裴雾手指飞快地反向追踪信号源，却发现这根本不是远程传输，而是本地接收——军火库内部有一台量子中继器，正在实时接收灰塔网络指令。
“它不是在发信号。”她声音发紧，“是在接收命令。这些武器……已经被远程接管了。”
陆骁后退半步：“所以咱们的底牌，早就成了别人的遥控玩具？”
陈砚没答。他盯着那排被涂成校徽色的武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是红蓝配色？为什么偏偏是龙江工大的标志？
这不是致敬。
是标记。
像狗圈上的铭牌，写明了主人是谁。
他猛地转身，一把撕开自己工装上衣。
胸腔左侧，一道金属嵌合口清晰可见——微型反应堆被植入皮下，连接着数条生物导线。此刻，那反应堆正随着军火库主控台的脉冲频率同步闪烁，蓝光一明一灭，如同心跳。
“原来如此。”他低声道。
“你什么时候……”裴雾震惊。
“大崩塌那天。”他冷笑，“我爸把我推进实验室最后一秒，塞了个‘保命装置’。我以为是应急电源，现在才知道——它是钥匙。”
“你体内这玩意儿，和军火库主控台同频。”陆骁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一靠近，它就自动激活了？”
“不止。”陈砚盯着主控屏，“它在等我。从我爸失踪那天起，就在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通讯屏突然亮起。
全息影像缓缓浮现——液态金属构成的身体，左手缓缓转动着一枚青铜齿轮，声带发出低频震动，语调却温柔得像在念诗。
“你终于来了。”执钥人说，“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没人说话。
陈砚站在原地，手还抓着撕开的衣领，露出胸腔的嵌合口。微型反应堆的蓝光与投影的冷光交相辉映，像是两股电流在无声对撞。
“这不是礼物。”他声音极冷，“是陷阱。”
投影轻轻笑了：“陷阱？不，是重逢。你父亲没能完成的使命，我替他守到了今天。这些武器，这间军火库，甚至你体内的反应堆——都是为你准备的。”
“所以我是钥匙？”陈砚冷笑，“你养了二十多年，就为了今天开门？”
“你不止是钥匙。”执钥人抬起手，军火库所有武器表面的红蓝涂装同时亮起，像是被唤醒的神经网络，“你是启动者。是执钥人下一任的……继承者。”
“放屁！”陆骁吼出声，“他爹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想让他接班？”
“他父亲是自愿的。”执钥人语气平静，“他选择将知识封存，将火种埋入废土。而我，只是执行他未竟的计划——筛选文明，重启秩序。”
陈砚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他父亲的学生，是他童年记忆里教他解微积分的男人。
“所以周燃呢？”他问，“她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她是备份。”执钥人点头，“你是主程序。她负责唤醒你，而你，负责开启未来。”
“未来？”陈砚嗤笑，“你管这叫未来？把武器涂成校徽色，拿我当活体U盘，还他妈念诗？你脑子被液态金属泡坏了吧？”
投影沉默了一瞬，忽然轻声念道：“**知识不该用人命换。**”
陈砚瞳孔一震。
那是他父亲失踪前，最后一句话。
“你记得？”他声音发哑。
“我比你更记得。”执钥人低头，青铜齿轮缓缓旋转，“所以我才等你。等你亲自按下启动键，证明你比我们更值得存在。”
军火库陷入死寂。
裴雾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方，只要一秒钟，她就能切断量子链接。可她没动。
陆骁死死盯着陈砚，等着他的决定。
陈砚看着胸腔的反应堆，看着那排被涂成校徽色的武器，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
他忽然笑了。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把我推进实验室？”他问。
执钥人没答。
“因为他知道。”陈砚一字一句，“有些门，开了就关不上。而有些人——”他猛地抬手，掌心拍向主控台紧急熔断开关，“从不靠别人给的钥匙。”
金属撞击声炸响。
整间军火库的蓝光瞬间熄灭。
武器涂装的荧光缓缓暗淡，量子终端屏幕黑屏，执钥人的投影在扭曲中崩解。
“你毁不了它。”最后的影像碎裂前，执钥人轻声道，“你体内的反应堆，永远与它同频。你走到哪，它就能跟到哪。你不是逃兵，陈砚——你是我的棋子。”
影像消失。
黑暗笼罩。
陈砚站在原地，手还按在熔断开关上。
胸腔的微型反应堆，仍在微弱闪烁。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