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掀开盖篮子的布，露出里面的鸡蛋。
“五香蛋，一文一个。”
“哎哟，这名字头回听，怪新鲜的。”
大婶探头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五香蛋？听着还挺讲究。”
她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又低头去翻炉子里的炊饼。
虽然香味是挺足，可毕竟就是个蛋。
能有多特别？
她估摸着，这俩个小姑娘明天就不来了。
那边炊饼生意挺好。
刚送走一拨客人，转眼又卖出去了四个。
有位男子边走边吃，还回头说了句。
“今儿这炊饼焦香，芝麻也足，不错！”
大婶听了咧嘴一笑，手底下更麻利了。
白璐看着大婶的生意红火，心里既羡慕又踏实。
有这么个热闹的邻居，总比冷清的角落强。
路过的行人偶尔往白璐这边瞟一眼，可没人问价。
一位老太太停下脚步，低头瞅了瞅，嘟囔了一句。
“不就是煮蛋么，还一文一个？”
说完摇摇头，拎着菜篮子走了。
一对年轻夫妇牵着孩子路过。
孩子眼尖，指着蛋说想吃，却被母亲拉走。
“这不就是鸡蛋嘛，家里锅里正煮着呢。”
白璐手心微微出汗。
摆摊不叫卖，谁知道你卖啥？
“月月，要不你喊两句？”
白璐偏过头，小声试探地问陆月月。
她自己倒是想喊。
可临到头脸皮突然发烫。
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陆月月也好不到哪儿去。
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连抬头看人都不敢，更别提张嘴吆喝了。
白璐在心里直叹气。
这可真是要命，难道第一天出摊，就栽在不会吆喝上？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路过，好奇地瞥一眼，又匆匆走开。
根本没人停下脚步。
眼看隔壁摊子生意红火，她心里越发着急。
憋了半天，她终于深吸一口气。
鼓足勇气，学着电视里广告的腔调，扯开嗓门，用力喊道。
“五香蛋嘞！路过的别错过啊，一个一文，便宜实惠，不好吃算我输！”
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子热情劲儿。
在街市上格外突出。
旁边的陆月月听得一愣，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白璐。
心里直嘀咕：
她还真喊得出口？
而且那一整套话，流畅自然，抑扬顿挫，跟背过似的。
一点都不磕巴。
卖饼的大婶也愣了下，扭头瞅了白璐一眼。
心想这姑娘真有两下子，吆喝的话一套接一套，听着还挺顺耳。
这么一喊，立马有人凑过来瞧热闹，三三两两地围了一圈。
“这是卖啥的？”
“五香蛋？啥叫五香蛋？”
“好吃吗？就一鸡蛋还整出这么多名堂？”
“不就是个鸡蛋嘛，也能当稀罕物卖？”
各种问题全来了，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白璐不慌不忙，语气亲切地说道。
“这样吧，今天头一回出摊，为了让大家尝个新鲜，先给大家尝尝味儿，觉得好吃了再买也不迟。”
“还能先尝啊？”
一个汉子咧嘴笑了。
“当然啦，不吃怎么知道好不好吃？您说是吧？”
白璐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蛋。
又让陆月月赶紧端着小碟子。
她自己则蹲下身，迅速剥了个五香蛋。
蛋一剥好，她拿起带来的小剪刀。
咔咔几下，灵巧地把蛋剪成小指甲片那么大。
“来，您尝一块。”
白璐笑着，把剪好的蛋放在碟子里，递到那汉子面前。
那人半信半疑地接过，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刚咬下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哎哟！这味儿真香！”
众人一听，也纷纷拿起来品尝。
不过眨眼功夫，那碟子里的鸡蛋就被分光了。
“这鸡蛋真好吃！姑娘，我要一个！一文钱是吧！”
一个婶子掏出一文钱递给白璐。
“我也要！我要两个！”
“给我也来一个！”
周围人叽叽喳喳凑上前。
白璐和陆月月顿时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陈公子也溜达到了茶楼。
正巧手上捏着半个蛋。
“哟，陈公子来了！里头请里头请！”
掌柜眼尖，连忙从柜台后头绕出来。
他满脸堆笑，瞥见他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
“您这拿的是啥玩意儿？”
“街上一个小摊卖的蛋，看着新鲜，就买了一个尝尝。”
陈公子轻轻扬了扬手中的蛋。
“刚出锅的，香气扑鼻，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入味的。”
陈公子笑了笑，咬了一口蛋。
蛋白柔韧，蛋黄绵密，五香的味道层层渗透，令人回味无穷。
他忍不住又轻轻点头。
“这颜色倒真少见。”
掌柜嘀咕了一句，眉头微皱。
等把客人安顿妥当，王掌柜回到柜台，叫来一个小二。
吩咐道。
“去街上那新摊子买个蛋回来。”
他倒不是嘴馋。
而是这条街只要冒出个新吃的，他都得亲自过过眼。
王掌柜经营秋水楼已有十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识货的慧眼。
他深知，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吃，或许就是下一个爆款点心的雏形。
秋水楼有些点心，就是从外面买来的方子。
早些年，有个卖糖油糍粑的老头，手艺极好。
王掌柜派人尝过之后，当即出钱买下了配方。
后来那糍粑成了秋水楼的招牌，每日供不应求。
老头却从此消失在街市上。
谁要是卖了配方，就不能再在这条街摆摊了。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却如同铁律一般被所有人遵守。
毕竟这一带是秋水楼的地盘。
他们不愿看到同款点心抢走生意。
但若你愿远走他乡，另谋生路，那也无人阻拦。
王掌柜虽精明，却不霸道。
小二刚到摊位前，就愣住了。
竹篮里只剩几片碎蛋壳和一点卤汁残留的痕迹。
可见是刚卖完不久。
“卖光啦，哥。”
白璐提醒道。
小二挠了挠头，神色透着几分急切。
他可是奉命而来。
若是空手回去，少不了被掌柜数落几句。
“你明儿个什么时候来？”
他认真询问。
“差不多还是这个点。”
白璐心情不错，笑盈盈地说。
这才第一天，就有回头客。
她心中暗喜。
原以为第一天能卖完一半就算不错。
结果竟被抢购一空。
而且连秋水楼的人都来了。
说明这五香蛋的确引起了注意。
“成，那我明天早点来。”
小二咧嘴一笑，拱了拱手，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