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天亮得格外快。
“娘,你就真这么狠得下心?”
白玲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吴雅琴瞅了她一眼。
“不是我要狠心,钱是我拿出去的吗?你嫁人了还能走,我呢?我这辈子都得拴在这个家里,出了事,我找谁说理去?”
她语气平静。
可眼底深处却藏着无法言说的苦楚。
这话太直,白玲一下子噎住了。
“可娘……我嫁过去,以后可咋熬啊?”
白玲声音哽咽。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嫁妆箱,心里慌得很。
“命里有时终须有,日子再难也得过。”
吴雅琴语气硬得很。
她没有抬头看女儿,也没有伸手去擦她的泪。
白玲这下彻底寒了心,低头不吭声了。
她终于明白,从今往后,只能靠自己了。
这时候,白璐早就吃完了鸡丝面。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她擦了擦嘴,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走出民宿。
清晨的风还有些凉。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她抬脚就往白家走。
她不是来送贺礼的,也不是来讨好的。
只是作为见证者,看看这场所谓的“喜事”究竟有多寒酸。
刚走到白家门口,就看见门上贴着两个红艳艳的喜字。
孤零零的,没有鞭炮声,没有红灯笼,也没挂彩绸。
白玲以前人缘不错。
可上次在陆家闹了那一出后,全村人都看了热闹。
她说亲时被退婚,当众受辱。
流言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十里八村。
现在谁还敢让自家姑娘跟她一块玩?
生怕沾上晦气,坏了名声。
本来是喜事,结果连个送嫁妆的邻居都没有。
冷清得让人心酸。
院门关着,白璐抬手敲了下。
吴雅琴正揉着发麻的腰背。
听见敲门声,连忙起身去开门。
“妈,你这是整晚都没合眼吧?”
白璐一眼就看出来了。
吴雅琴眼下乌青,脸色发黄。
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精气神。
“唉,可不是嘛。”
吴雅琴叹口气。
“进来吧,估计人快到了。”
她侧身让开。
白璐应了一声,进了院子。
院子里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只是白玲房门上也贴了个红喜字。
纸张崭新,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白璐扫了眼周围。
只见白屠夫杵在那儿,叉着腰,一脸麻木。
连女儿出门都没送一下。
心肠冷得像冰。
她心里更烦了。
估计原主当初出嫁时,也是这么凄凉。
好歹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当爹的连点心疼都没有。
亲情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锣鼓一响,白玲侧身坐在驴上。
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
总算出门。
可她心里却七上八下,慌得不行。
她不知道未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只知道,从今往后,再也回不来了。
等迎亲的队伍走出村口,鼓乐声渐渐远去。
有个村民站在院门口,瞅着白屠夫,试探着问。
“振平,闺女出嫁,不摆两桌?”
“我闺女嫁人关你啥事?走走走!”
白屠夫不耐烦地挥手。
他一晚上牌没打成,酒也没喝上,心里正窝着火呢。
谁来问都是惹他心烦。
他还惦记着那死婆娘攥着的聘礼钱。
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着。
想着等人都走光了,一定要逼她把钱拿出来。
村里人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讥讽的笑意。
摇摇头,没人多停留。
其实也没人真想吃他家的酒席。
谁不知道白屠夫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混账?
娶个媳妇还逼人家退聘礼。
简直不成体统。
见人都走光了,白屠夫立马变了脸色。
眼睛一瞪,凶神恶煞地盯着吴雅琴。
“还傻站着干什么?耳朵聋了?给我关门!”
白璐没说话。
默默走过去,把大门关上了。
门一关上,屋里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白屠夫急吼吼地冲上前,声音拔高了几分。
“吴家给的那十两银子,赶紧拿一两给我!别磨磨唧唧的!”
“真的没有。”
吴雅琴咬紧嘴唇。
“那点钱得留着给孩子将来用。再说,过几天就要交劳役税了,村里人人都在凑钱。你要是全拿去赌了,到时衙役上门抓人,拿什么交税?拿命去抵吗?”
“老子让你拿,你就得拿!哪儿那么多话?”
白屠夫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子。
“快点!别逼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
“没有!”
吴雅琴毫不退缩地迎上他凶狠的目光。
“你是真欠收拾!”
白屠夫怒火中烧。
他大步跨上前,抡起右手,粗壮的手掌高高扬起。
眼看就要狠狠甩下去。
可手刚扬到半空,突然被人牢牢地钳住了手腕。
抓他的人,正是白璐。
原本她和妈妈商量好了计划。
等到衙役上门抓人头的前晚,再动手也不迟。
那时候村里人注意力都在赋税上,容易混水摸鱼。
可现在看,这计划必须提前了。
白屠夫脾气暴戾。
让妈妈和这种人继续同住,简直是拿命在赌。
白璐不能冒这个险。
想到这儿,她不再犹豫,直接出手。
“你找死是不是?敢拦老子?”
白屠夫又惊又怒。
不敢相信这丫头片子竟敢反抗他。
他一只脚猛地抬起,朝着白璐的小腹狠狠踹去。
白璐可不是好惹的。
她在现代时上过防身术课程。
教练教的每一招每一式,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眼见那脚挟着风声踢来,她不退反进,猛地一矮身。
紧接着,她右腿绷直,膝盖微屈,蓄力一记狠踹。
精准无比地命中白屠夫膝盖后方的软窝。
这一脚下去,白屠夫“啊!”地惨叫一声。
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跪倒在地。
他的脸因剧痛扭曲成一团。
吴雅琴一看,马上明白过来。
她抄起木棒,照着他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
“你……”
白屠夫刚张口,眼前骤然一黑。
胃部剧烈翻涌。
这一下打得他头晕眼花,差点吐出来。
他踉跄一步,肩膀撞在门框上。
吴雅琴见他还没晕,咬咬牙,又补了一棒。
男人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不会给打死了吧?”
吴雅琴盯着地上不动的人,声音微颤。
她赶紧蹲下,伸手摸了摸鼻息。
还好,还有气。
“哪那么容易死。”
白璐说。
“妈,计划改了,咱们现在就得把他绑了。我看这人,迟早还得闹事。”
她眼神沉冷,低头看着白屠夫那张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