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怎么结实的沙包而已。”
他说着蹲下身，开始在那已经昏死过去，气息奄奄的金袍男子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便从对方的怀里，摸出了一枚通体由金色神玉打造上面刻满了玄奥符文的令牌。
令牌入手温润，其上还残留着一股让陆衍都感觉有些心惊的恐怖力量。
“这是……”
陆衍刚想仔细研究一下这枚令牌。
异变陡生！
那枚令牌在脱离了金袍男子的身体之后，竟自行爆发出一阵璀璨到极致的金光。
一股比之前金袍男子降临时，还要恐怖百倍的威压，从令牌之中轰然爆发！
天空之上那道本已开始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痕，在这一刻被这股力量再次撕开，并且以一种更加狂暴的姿态向着两边疯狂蔓延。
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到无法形容，仿似能将整片苍穹都遮蔽起来的金色竖瞳，从那裂痕的背后，缓缓睁开。
那只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只有纯粹的，漠然的，好比天道一般的秩序与威严。
当它睁开的瞬间，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都仿佛被剥离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黑白二色，以及那只悬挂于天际的，唯一的金色。
“是谁……”
一道宏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意念，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之中响起。
“敢动我神庭的行走？”
那道意念，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不可辩驳的质问。
就像是一个国王，发现自家的猎犬，被一个不知名的野人打断了腿。
他不会愤怒，只会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陆衍的眉头，终于第一次，真正地皱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那只巨大的金色竖瞳，那双神魔之瞳之中，非但没有半分畏惧，反而燃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战意的火焰。
“总算来了个像样的。”
他缓缓站起身，将苏夜璃护在身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刚才那个，只是开胃菜。”
“你，应该能让我稍微认真一点吧？”
他对着天空那只巨大的眼睛，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挑衅意味的笑容。
“来。”
“让我看看，你这所谓的神庭，到底有多少斤两。”
陆衍的挑衅，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那片由绝对威严组成的死寂湖面。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天空那只巨大的金色竖瞳，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那种漠然，就像是在看一只蚂蚁，对着天空挥舞着它那可笑的触角。
蚂蚁的挑衅，对天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凡界生灵，不知天高，不敬神明。”
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情绪的起伏，却让这片黑白世界里的威压，陡然沉重了十倍。
“既如此，便剥夺你言语的资格。”
意念落下，一道无形的法则锁链，凭空出现，缠绕向陆衍的喉咙。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抹除。
它要做的，是让“陆衍”这个存在，从根本上失去“发声”这个概念。
然而，那法则锁链在靠近陆衍周身三尺的灰色领域时，就像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然后寸寸瓦解，消散于无形。
金色竖瞳之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波澜。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起了一丝涟漪。
“有趣的‘种子’。”
“竟能凭本能，抵御‘言’之法则。”
“看来，你体内的‘混沌’，比记录中的，要更加纯粹。”
那意念似乎是对陆衍产生了真正的兴趣，不再急于抹杀他。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的玷污。”
“你所掌控的这座剑冢，亦因你而蒙羞。”
“今日，本座便代天行罚，拨乱反正。”
“敕令：归序。”
随着那宏大的声音落下。
整座剑狱，那亿万柄臣服于陆衍的残剑，在这一刻，猛然剧震。
每一柄剑的剑身之上，都浮现出了一枚枚金色的，充满了秩序与威严的古老神纹。
那是通天剑宗创派祖师，在铸就这座剑冢之初，烙印在其中的，最原始的法则烙印。
此刻，这些烙印，被那只金色竖瞳的力量，强行唤醒了。
呜！
剑鸣之声，再次响彻天地。
只是这一次，那剑鸣之中，不再是对陆衍的狂热与臣服，而是一种充满了挣扎，痛苦，以及源于本能的排斥。
它们就像是被强行灌输了思想的奴隶，开始反抗它们的新主人。
“想抢我的玩具？”
陆衍的眉头，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悦的神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座剑狱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正统的力量，强行覆盖。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强盗，刚刚抢来了一座金山，还没来得及焐热，金山原来的主人，就带着地契找上门来了。
“滚！”
陆衍低喝一声，丹田气海之中，混沌魔丹猛然旋转。
更加磅礴的灰色混沌之力，从他体内席卷而出，试图重新夺回对那亿万残剑的控制权。
灰色与金色，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霸道的力量，以那亿万柄残剑为战场，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却又激烈无比的拔河。
剑冢入口处，那些本已绝望的通天剑宗弟子与长老，看到这一幕，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峰顶之上，瘫软在地的李玄一，更是好比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那亿万柄正在与陆衍的力量抗衡的残剑，脸上再次浮现出病态的狂热。
“看到了吗！小畜生！”
“这才是真正的神威！这才是真正的天地正统！”
“在神明面前，你这个窃贼，终将被打回原形！”
他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天空那只金色竖瞳，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若一个高高在上的棋手，在欣赏着棋盘上垂死挣扎的棋子。
“秩序，终将回归。”
“混乱，必被抹平。”
它那宏大的意念，就像是给那些正在反抗的残剑，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嗡！
亿万残剑之上的金色神纹，光芒大放，竟隐隐压过了陆衍的灰色混沌之力。
甚至有几座剑山，已经开始脱离陆衍的掌控，山体之上的残剑调转剑尖，遥遥地指向了他。
噬主的迹象，再次出现。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