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不再理会那些跪着的蝼蚁。
他转过身，重新将那个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秦芷瑶，纳入视线。
他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秦芷瑶感受到那道阴影笼罩了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抬起头，那双曾经明媚动人的凤眸，此刻，只剩下了无尽的空洞与恐惧。
“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父亲已经跪了，整个圣地都已经是你的了……”
“我说了，你是我的战利品。”
陆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表情。
“你的父亲，跪的是我。”
“而你，连跪我的资格，都还没有。”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秦芷瑶那张沾染着泪痕与尘土的绝美脸颊。
“去，把自己洗干净。”
“然后，到山顶等我。”
“我新家的地，还缺个打扫的。”
说完，他不再看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女人一眼。
他转过身，走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眸中充满了复杂情绪的苏夜璃。
那张冰冷如神魔的脸上，瞬间，化作了春水般的温柔。
“走吧。”
他伸出手，拉起了苏夜璃微凉的小手。
“我们去看看，该把我们的新家，建在哪里。”
苏夜璃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嗯”。
她反手握紧了陆衍的手掌。
无论这个男人是神是魔，无论他将要走向何方。
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唯一想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
陆衍拉着苏夜e璃的手，在数十万道敬畏，恐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片被他亲手毁灭的，圣主峰的废墟。
陆衍拉着苏夜璃，一步步走向圣主峰的废墟。
他走得很慢，很稳。
所过之处，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焚阳圣地弟子长老，就如同被分开的潮水，自动向两旁退去，匍匐得更低，连头都不敢抬。
死寂。
整个世界，除了风声，便只剩下两人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那数十万人压抑到极致的，粗重的呼吸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苏夜璃的小手有些冰凉，她看着周围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长老，此刻却如同最卑微的蝼蚁一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冒着青烟的废墟。
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之中。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恐惧，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安心感。
仿佛只要身边这个男人在，哪怕是天塌地陷，世界毁灭，她也不需要害怕。
“陆衍，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吗？”她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这里是废墟，是毁灭的象征。
“当然。”陆衍停下脚步，他站在了那巨大琉璃坑洞的最边缘，这里曾经是圣主大殿的中心，是整片大陆灵脉的汇聚之地。
他转过身，温柔地帮苏夜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这不是废墟，是画布。”
“一张刚刚被擦干净的，可以让我们随意作画的画布。”
他凝视着苏夜璃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是我们的开始。”
苏夜璃的心，猛地一跳，所有的不安与杂念，都在这一刻，被这句话驱散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陆衍，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衍笑了笑，这才转过身，面向那深不见底的坑洞。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嗡。
一颗拳头大小，一半是深邃混沌之灰，一半是璀璨秩序之金，仿佛活物一般缓缓跳动着的心脏，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魔巢之心！
它一出现，整片天地的灵气，都开始暴动起来。
高天之上，那九轮灰金色的太阳，更是齐齐投下了光芒，与这颗心脏遥相呼应。
跪在地上的秦苍，在看到那颗心脏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他从那颗心脏之上，感受到了一股比陆衍本人更加恐怖，更加本源的，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混沌气息！
他要做什么？
他要把这个东西，种在圣地的灵脉里？
一个让秦苍自己都感到荒谬和恐惧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不是要征服焚阳圣地。
他是要……污染！要从根源上，将这片传承了数万年的圣土，彻底改造成一座……魔窟！
在秦苍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陆衍随手一抛。
那颗魔巢之心，化作一道流光，坠入了深坑之中。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大地深处传来。
整片漂浮在云海之上的赤色大陆，在这一刻，剧烈地，疯狂地，颤抖了起来！
仿佛有一头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巨兽，正在地心深处，缓缓苏醒。
以圣主峰的废墟为中心，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金色的能量涟漪，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咔嚓，咔嚓！
大地在龟裂。
但从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灰金色能量流。
这些能量流，如同活物一般，飞快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原本赤红色的土地，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瞬间，便迅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化作了冰冷的，坚硬的灰黑色。
那些灵田里栽种的，生长了千年万年的灵草仙药，在被能量流淹没的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最后化作精纯的能量，被大地重新吸收。
仙鹤哀鸣，灵兽奔逃。
但它们跑不出这座已经被彻底封锁的牢笼。
凡是被那灰金色能量扫中的生灵，都在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化作一具具干尸，随即崩解为飞灰。
整个世界，都在被改造，被同化！
神圣，威严，光明。
这些属于焚阳圣地的气息，正在被飞速地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混沌，是霸道，是冰冷，是死寂。
“啊！”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在流失！”
“救命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些跪在外围的弟子，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末日般的景象和身体被改造的痛苦，发出了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