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片由惨叫与能量洪流交织而成的地狱中，缓缓流逝。
那数十名化神长老的哀嚎，从最初的惊天动地，到渐渐微弱，最后，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当那狂暴的能量风暴彻底平息，当那灰金色的混沌之气重新沉入大地，那数十道身影，也重新显露了出来。
他们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充满了侵略性与毁灭欲望的魔性。他们的眼眸深处，不再有任何属于人类的复杂情感，只剩下对力量的沉醉，以及对那道站在废墟中心的身影，最原始，最狂热的崇拜。
他们的修为，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几名原本卡在化神初期的长老，此刻已经稳稳地踏入了化神中期。而像霍山那样本就底蕴深厚的，更是直接冲到了化神后期的顶峰，距离那传说中的化神圆满，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提升！
这是一种何等逆天的造化！
“恭迎主人！”
以霍山为首，数十名气息暴涨的“新生长老”，齐刷刷地，再一次对着陆衍跪了下去。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他们的声音充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虔诚与狂热。
他们不再是焚阳圣地的长老。
他们是魔巢的守护者，是新主人的……魔奴。
然而，面对这数十名化神大能的跪拜，面对这份足以让任何帝王都为之疯狂的权柄。
陆衍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都没有看这些刚刚被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工具一眼。
他的目光，穿过了这群狂热的魔奴，落在了他们身后，那唯一一个，还保持着跪姿，却始终沉默不语的身影之上。
秦苍。
焚阳圣地，前任圣主。
这位曾经执掌东荒牛耳，威压一个时代的枭雄，此刻，依旧跪在那里。他的身体，没有像其他长老那样，被混沌魔气改造，他的身上，依旧流淌着属于阳帝血脉的，精纯而霸道的金色灵力。
只是，那灵力，此刻却显得那样的黯淡，那样的……微不足道。
在周围数十道冲天而起的魔气映衬下，他就像是黑暗魔域之中，一盏随时都会熄灭的，孤独的油灯。
他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就那么跪着，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神性的石雕。
陆衍缓缓地，迈开了脚步。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心脏的鼓点上。
他穿过了那群跪拜的魔奴，径直走到了秦苍的面前，停下。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与他隔着大阵对峙的男人。
“你，好像很有骨气。”
陆衍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但就是这平淡的声音，却让周围那群刚刚获得新生，正沉浸在力量暴涨的狂喜之中的魔奴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看向秦苍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主人的话，就是天条！
这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竟敢违逆主人的意志！
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将这个前任圣主，撕成碎片！
秦苍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曾经威严无双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魂。
“你……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
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求生。
尊严被碾碎，宗门被颠覆，传承了数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他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身躯，和那可笑的，所谓的“阳帝血脉”。
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杀了你？”
陆衍闻言，突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让秦苍毛骨悚然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来决定自己的生死？”
陆衍缓缓蹲下身，与秦苍那双空洞的眼睛，平视。
“你现在，不是焚阳圣主，甚至连一个阶下囚都算不上。”
“你只是……一件战利品。一件被我缴获的，有点意思，但又没什么大用的……旧东西。”
“一件旧东西，唯一的价值，就是被废物利用。”
他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秦苍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你……”秦苍的嘴唇在哆嗦，那空洞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屈辱的血色。
“我什么？”陆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你以为，你跪在这里，不接受我的‘赏赐’，就能保住你那可怜的，最后的尊严？”
“你以为，你摆出这副任打任杀的模样，就能让我觉得无趣，然后像处理垃圾一样，把你处理掉？”
他摇了摇头，那双灰金色的神魔之瞳里，倒映着秦苍那张绝望的脸。
“不，不，不。”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
“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把别人最珍视，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碾碎在我的脚下。”
“比如，你这所谓的……阳帝血脉的傲骨。”
陆衍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的目光，越过了秦苍，投向了远处，那片跪倒的人群之中，那道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娇俏的身影。
秦芷瑶。
“你的女儿，很漂亮。”
陆衍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说出的话，却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秦苍的灵魂深处。
秦苍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眸，骤然收缩！
“我让她去洗干净，在山顶等我。”陆衍仿佛没有看到秦苍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一个全新的魔巢，刚刚建成，总需要一些点缀，才不至于太过单调。”
“你说，用一位前圣主的女儿，来当打扫庭院的侍女，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
“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狂怒的嘶吼，终于从秦苍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他那空洞的眼眸，在这一刻，被无尽的血色彻底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