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郝野完全被噎住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露出一丝苦笑，却也不知该怎么辩解。
米灵越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毕竟方才郝野拍马屁拍得她很舒服，还是歪着头想了想。
“嗯…真想自己查古籍的话，那只能去藏书阁了。里面乱七八糟的古籍堆得像山一样，别说医书、药方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记载说不定都有。”
郝野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说道：
“藏书阁？可我听说，似乎二楼及以上存放的才是真正的珍本典籍？”
“对啊！”米灵越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一楼都是些基础入门的东西，好东西都在二楼往上呢！你嘛…”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瞥了郝野外门弟子的服饰一眼，继续说道：“外门弟子令牌，最多只能在一楼转悠。”
郝野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淡淡的失望之色，眉头微微一皱，仿佛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无情浇灭。
“啧，瞧你这点出息！”
米灵越见他这副模样，撇了撇嘴，但语气里却带上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豪气。
“二楼…本师姐倒是能上去。至于三楼嘛…那就得是筑基期的师叔伯们才有资格了。不过，这也难不倒我！”
郝野闻言，心中猛地一喜，但表面却露出惶恐和感激之色，连忙摆手推辞。
“这…这如何使得？为了在下区区私事，怎敢劳烦米师姐您亲自去查阅典籍？这恩情太大，郝野承受不起…”
他语气恳切，带着十足的顾虑和推拒之意。
“啊？你在想什么？”
“我说要去了吗？什么恩情太大了？你想承受啥？”米灵越忽地仰起一张满是吃惊的俏脸，小嘴微张着，眼底却微微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啊...”
郝野表情瞬间凝固，良久之后才一脸尴尬地放下无处安放的双手，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好啊，你个郝野！脸皮忒厚了吧！”
米灵越仿佛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俏眉一竖，伸出葱白的手指几乎要点到郝野的鼻尖，清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哼！本仙子果然没有看错你，自打第一眼起就觉得你这家伙来掩月宗肯定没藏什么好心。现在果然是不装了，明目张胆地要吃软饭了？！还吃到本仙子头上来！怪不得那日我问你话你也不好好回答，愣是按着双修之术一顿猛记，你可是真的下流啊...”
米灵越一阵滔滔不绝，仿佛越是看到郝野吃瘪窘迫、百口莫辩的样子，她就越是兴奋得意。
此刻她小巧的下巴再次微微抬起，嘴角勾起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坏笑，那双灵动的眸子更是亮得惊人。
“我真不是！真没有！米师姐千万慎言！”
郝野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耗子，心头猛地一跳，急得额头几乎要冒出汗来。
他急忙左右看看，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警惕，生怕有什么人忽然经过听到这少女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
若非顾及到她身份尊贵且又是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郝野此刻都恨不得扑上去把她的嘴捂得死死的。
这种大胆之极、足以引人无限遐想的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米灵越那些师兄师姐甚至是那位威严深重的祖母耳中，他郝野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前途尽毁了。
看着郝野脸涨得像个熟透的柿子，手足无措又惊又怕的模样，米灵越终于觉得戏弄够了。
她发出一串银铃般清脆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青茵苑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还带着点回音。
笑够了，她忽然敛了九分笑意，只留下一分挂在眼角。
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清澈眸子，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了郝野一番。那眼神不再全是戏谑，反而带上了一丝探究和审视。
郝野被她看得心里更加发毛，不知这位小祖宗又想出什么新花样。
“哼！”米灵越再次轻哼一声，但这声哼里少了几分刁难，多了些许小女孩的娇憨。
她撇了撇嘴，仿佛很不情愿地说道：“瞧你那点出息！慌慌张张的，一点定力都没有！”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一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脆。
“行啦行啦！逗你玩的！看在你今天还算老实…嗯，关键是看在你之前不惜损耗帮了小忙的份上，本仙子就勉为其难，替你去藏书阁跑一趟好了。”
这话一出，郝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过度反应，只是微微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米灵越，极不确定地说道：
“嗯...米师姐...您...您是说真的？”
米灵越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微微一怔，立刻又板起小脸，嗔道：“废话！本仙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去就去！”
她随即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不过先说好，我只帮你查查典籍，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我可不敢打包票！要是找不到，那就是你郝野福缘浅薄，与本仙子无关咯！”
话音未落，米灵越轻轻一跺脚，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转身便朝着青茵苑出口的方向翩然而去。
只留下一个娇俏的身影和一句随风飘来的、带着点小骄傲的尾音：
“哼！记得你又欠我个人情！”
看着那远去的倩影，郝野忽地想起了什么，急忙大喊起来。
“不是，我双瞳鼠！米师姐？”
“米师姐！”
“小气鬼！”少女头也不回，手却一松，一只棕黄色小鼠落地，接着朝着郝野狂奔而来，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郝野收回双瞳鼠。
他站在原地，望着远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米灵越太过古灵精怪，说话跳脱毫无章法，语不惊人死不休，可偏偏又得罪不起，实在是难以应付。
郝野也心知这少女心性倒是不坏，而且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地，其实心思颇为敏捷，心智绝对胜过同龄人不少！
不过越是如此，他在与其打交道时就更感压力。
郝野眼神复杂地送别米灵越，又想起此前于隐秘井下的遭遇，静静地伫立许久，才抚平心中泛起的波澜。
接连几日，郝野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谨小慎微，一举一动都透着十二分的警惕。
他暂时放弃长时间的苦修，将大部分心神都放在青茵苑的日常事务上，尤其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连风吹草动都格外留心。
幸运的是，青茵苑内外风平浪静，也无异样之事发生，仿佛那日井下的可怖遭遇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这份安宁，稍稍缓解了他心中的焦灼不安，紧绷的心弦也慢慢地松弛了几分。
就在这表面平静的某日，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再次造访了略显寂静、乏味的青茵苑。
正是米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