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他抓起桌上的匕首划向掌心，血液涌出的瞬间，紫纹竟像活物般缩回碎片里。
碎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齿轮纹路，转动的声音细如蚊蚋，却精准地敲在他的耳膜上。
窗外传来木屐敲击石板的声响。
雷猛吹灭油灯，匕首反握在身后——全城的修士都该在广场守夜，这个时辰不该有人在圣殿附近游荡。
门被推开道缝，月光顺着缝隙淌进来，在地上积成银色的水洼。
水洼里突然浮出个孩童的倒影，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歪头朝他笑，脖颈上挂着串齿轮状的项链。
“雷叔叔，你的符纸掉了。”
孩童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线，软塌塌地没有力气。
她摊开的掌心躺着张墨色符纸，上面的火焰纹路正扭曲成哭泣的脸。
雷猛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灵族长老的孙女，今早还在广场用花瓣拼玉笛，此刻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灰白——和东方星云的缺口一模一样。
“你是谁？”
匕首划破空气的锐响中，孩童突然消失。
雷猛追出门外，只见圣殿的玉座前跪着一道身影，那人披着星纹长袍，兜帽下露出的下巴覆盖着金属鳞片。
“你的血脉里，藏着统御者最需要的东西。”
长袍人缓缓转身，胸口的紫色晶体正发出心跳般的光芒。
当雷猛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突然觉得喉咙被巨石堵住——那是块刻着“凌云”二字的木牌，正是广场石碑前最显眼的那块。
“给老子放开它！”
爆炎符在掌心炸开赤红的光团，却在接触到长袍人的瞬间化作墨色。
光团落地的地方，石板突然拱起，钻出无数齿轮状的藤蔓，将雷猛的脚踝死死缠住。
长袍人用机械臂拿起木牌，指甲刮过“凌云”二字的声音让人牙酸：“创世神偷走了本该属于统御者的混沌本源，而你身上的虚空之力，是最完美的钥匙。”
他突然扯下兜帽，露出张由无数细小齿轮组成的脸，“比如，打开界域之心的封印。”
雷猛突然想起木辰说过的话——当年凌云融合界域之心时，他的虚空之刃曾刺入源核。难道那时就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体内?
掌心的碎片突然发烫，紫纹再次蔓延，这次他看清了，那些纹路竟是微型的齿轮。
“嗷——！”
玄蛟的冰息突然从屋顶泼下来，敖轩的长剑穿透藤蔓的刹那，长袍人化作无数金属虫子四散逃窜。
玄蛟的龙角撞向地面，冰纹顺着石板蔓延，将来不及逃走的虫子冻成晶莹的冰珠。
“这是统御者的分身！”
敖轩劈开最后一根藤蔓，看着雷猛掌心的紫纹皱眉，“它们在寻找能打开界域之心的人。”
冰珠突然炸裂，溅出的紫色液体落在墙上，腐蚀出齿轮形状的孔洞。
苏清月的玉笛这时从空中飞来，笛身萦绕的蓝光扫过雷猛的手掌，紫纹像遇到烈火的冰般缩回碎片：“它在害怕混沌本源的气息。”她突然指向东方的星空，那里的星云缺口正在收缩，边缘却泛起铁锈般的褐红色，“满月还有六个时辰，界域之心的震动越来越频繁了。”
木辰背着药鼎匆匆赶来，鼎身的白色火焰忽明忽暗：“地心的尖刺已经刺穿三层地脉！我在岩浆里发现了这个。”
他倒出颗黑色的晶体，晶体里嵌着缕银白色的发丝，正是凌云的头发。
墨渊的魂灯突然剧烈摇晃，灯中浮出的亡魂都在颤抖：“幽冥界的忆魂水失效了！”
墨渊指向广场，那些刻着名字的木牌正在褪色，有修士已经开始对着自己的名字发呆，“再这样下去，天亮时我们都会变成空壳。”
雷猛突然抓起那块石碑碎片塞进药鼎，白色火焰瞬间暴涨，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叫。
当火焰散去，碎片表面的齿轮纹路消失了，露出里面嵌着的缕金光——那是创世符文的碎片。
“原来如此！”
此时，苏清月的玉笛与金光产生共鸣，笛身浮现出新的画面：万年前，创世神将混沌本源分成七份，六份藏在界域碎片里，最后一份注入了人类的血脉，“雷猛的虚空之力不是被污染的，而是……混沌本源的另一半！”
就在这时，圣殿的玉座突然裂开，露出下方的星纹阵法。
阵法中心的地砖自动移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刻满了械族的符文，正随着界域之心的震动发出嗡鸣。
“这是通往地心的密道。”
敖轩的玄蛟用龙角触碰井壁，符文突然亮起，“是创世神留下的，只有同时拥有虚空之力和混沌本源的人才能打开。”
雷猛看着掌心残留的紫纹，突然将匕首刺进自己的手臂。
鲜血滴落在井沿的瞬间，竖井里喷出七彩的光流，光流中浮现出凌云的身影——他正站在界域之心前，浑身被黑色尖刺缠绕，银白色的头发已经染成了紫色。
“清月，用玉笛引导忆魂水！”
凌云的声音穿透光流传来，“木辰，守住地脉节点！墨渊，让亡魂守住广场的记忆！敖轩，带着雷猛……”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界域之心表面的尖刺猛地暴涨，刺穿了他的肩膀。
“老子不需要人带！”
雷猛纵身跳进竖井，光流像水般托住他的身体。
下降的过程中，他看见井壁的符文正在变化，组成万年前的画面：统御者坐在齿轮王座上，创世神举着界域之心与其对峙，两人中间悬浮的，正是那块黑白交织的源核。
当雷猛落到地心时，首先闻到的是铁锈味的血腥味。
界域之心已经变成了黑色，表面的尖刺像无数把倒插的剑，凌云被尖刺钉在核心上，影杀刃插在旁边的岩浆里，剑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你终于来了。”
凌云的嘴角咳出紫色的血，“看到井壁的画面了？统御者和创世神本是一体，就像混沌本源有阴阳两面。”
他看着雷猛掌心的伤口，“你的虚空之力，是统御者那一半的混沌本源。”
雷猛突然想起那块石碑碎片里的金光：“那创世符文……”
“是创世神留下的封印。”
界域之心突然发出嘶吼，尖刺上的黑色黏液开始沸腾，“统御者想让混沌本源回归完整，但他的方法是……毁掉所有界域，重造一个只有齿轮和法则的世界。”
凌云的眼睛突然亮起黑白交织的光，“而我的任务，是阻止他，或者……和他同归于尽。”
雷猛突然抓起影杀刃，剑刃接触到他掌心血液的瞬间，裂纹开始愈合：“少废话！老子的爆炎符还没炸过齿轮王座呢！”
他将剑尖指向界域之心，“说吧，怎么干？”
凌云突然笑了，紫色的血沫沾在嘴角：“把你的血滴进核心，让混沌本源回归完整。剩下的，交给他们。”
凌云看向头顶的竖井，苏清月的笛音正顺着光流传来，带着广场上所有未被遗忘的记忆。
雷猛划破掌心的刹那，界域之心突然剧烈收缩，尖刺纷纷缩回核心。
当血液与黑色晶体接触的瞬间，整个地心亮起刺眼的白光。
雷猛在失去意识前，听见凌云在他耳边说：“记住，满月时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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