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升到中天时，星陨城的天空裂开了。
不是星云缺口那样的灰白，而是像被巨斧劈开的玻璃，露出后面由无数齿轮组成的星空。
那些齿轮咬合转动，发出的声响震碎了所有未熄灭的灯火，广场上的木牌在震波中纷纷炸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
“来了。”
苏清月的玉笛悬浮在圣殿上空，笛身的预言诗正逐句亮起。
她的瞳孔泛着最深的紫色，灵族的天赋让她看见更多——齿轮星空的尽头，有个巨大的王座正在缓缓靠近，王座的台阶是用界域碎片垒成的，每个碎片上都凝固着无数挣扎的人影。
墨渊的魂灯突然合并成道幽蓝的光柱，贯穿天地：“所有亡魂听令！守住记忆最后的壁垒！”
光柱中浮现出万年前的守护者们，他们手持武器，组成与星空齿轮对应的阵法，“只要我们还记得为何而战，他们就无法侵蚀！”
木辰将药鼎扣在地脉的节点上，鼎身的白色火焰顺着裂缝蔓延，在地底织成张巨大的火网：“地脉已经稳定，但界域之心的能量还在暴涨！”
他看着火网中不断浮现的黑色气泡，“那是统御者的意志，正在试图渗透本源！”
敖轩的玄蛟盘旋在星陨城上空，龙角释放出的冰息冻结了漫天飞舞的齿轮碎片：“雷猛和凌云还没出来！”
只见敖轩的长剑突然指向王座的方向，那里有个身披星纹长袍的巨人正在走下台阶，“统御者来了！”
巨人的脚步落在虚空，却在星陨城的地面激起层层涟漪。
他每走一步，就有一片星云化作齿轮，广场上那些发呆的修士突然站直身体，眼神空洞地走向城外——他们的记忆已经被彻底抽走，变成了统御者的傀儡。
“创世神用谎言欺骗了你们。”
巨人的声音像无数金属片在摩擦，他举起右手，掌心浮现出那块黑白交织的源核，“他害怕混沌本源的真正力量，所以将我封印在虚空夹层，把界域拆得七零八落。”
苏清月的玉笛突然发出悲鸣，笛身投射出混乱的画面：创世神将统御者钉在齿轮上，用界域之心的碎片封印他；统御者撕心裂肺地嘶吼，胸口的紫色晶体不断炸裂；最后是创世神转身离去的背影，手中握着半块源核。
“看到了吗？”
统御者的兜帽缓缓落下，露出张与凌云极为相似的脸，只是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瞳孔里没有丝毫情感，“我和他本是创世神用混沌本源创造的双子，他继承了创造，我继承了毁灭。但创造离不开毁灭，就像白昼离不开黑夜。”
墨渊的光柱突然剧烈摇晃：“谎言！万年前是你想吞噬所有界域！”
他指向王座台阶上的界域碎片，“那些都是被你毁灭的世界！”
“是融合，不是毁灭。”
统御者笑了，金色的眼睛里闪过齿轮的倒影，“当所有界域回归混沌，才能摆脱创世神设下的轮回。你们以为的守护，不过是在帮他维持这个虚假的牢笼。”
他突然指向地心的方向，“包括你的朋友，现在正和我的另一半混沌本源融为一体。”
话音刚落，地心突然喷出冲天的光柱，雷猛和凌云的身影在光柱中缓缓升起。
他们的身体正在互相穿透，雷猛的左臂覆盖着金属鳞片，凌云的右肩生出齿轮状的肉芽，两人的眼睛里都同时燃烧着黑白交织的火焰。
“凌云！”
苏清月的玉笛飞向光柱，却被股无形的力量弹回。
她看见凌云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声音被齿轮的轰鸣淹没。
“他们正在融合混沌本源的阴阳两面。”
统御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像当年的我和创世神。”
只见他突然张开双臂，星空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现在，让我们完成未竟的事业——让所有界域在混沌中重逢！”
星陨城的地面开始瓦解，露出下方由齿轮组成的底层结构。
原来这座万年来的守护者之城，本身就是创世神设下的最后一道封印，此刻正在统御者的意志下逐渐崩溃。
“休想！”
雷猛的声音突然从光柱中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他的右手握着影杀刃，左手却覆盖着金色的鳞片，“老子不管什么创世神统御者，谁想拆了老子的家，就先问问这把刀！”
凌云的声音紧随其后，平静中带着决绝：“混沌本源的力量，不是用来毁灭，也不是用来创造，而是用来守护选择的权利。”
光柱中的两人突然分开，各自握住源核的一半，“你想要完整？那就来拿！”
统御者的金色眼睛第一次露出情绪——那是狂喜。
他纵身扑向光柱，星空调动所有齿轮组成漩涡，将三人包裹其中。
墨渊的幽蓝光柱、苏清月的玉笛音波、木辰的白色火网、敖轩的玄蛟冰息同时撞向漩涡，却被齿轮绞成了碎片。
“结束了。”
统御者的双手即将触碰到源核，金色的眼睛里已经映出所有界域融合的景象。
就在这时，雷猛突然笑了。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张符纸，那是张用自己的血画的爆炎符，上面的火焰纹路不再是黑色，而是闪耀着黑白交织的光芒。
“忘了告诉你。”
雷猛将符纸贴在源核上，影杀刃同时刺入漩涡的中心，“老子最擅长的，就是在不可能的地方炸出条路来！”
凌云的嘴角也扬起笑容，他将自己的一半源核猛地推向统御者：“这不是你的完整，是我们的答案！”
剧烈的爆炸吞噬了一切。
星陨城的齿轮底层开始崩溃，却在崩溃中生出新的土壤；被抽走的记忆化作流星雨落下，重新回到发呆的修士脑中；天空的齿轮星空正在碎裂，露出后面真正的、缀满星辰的夜空。
当光芒散去，光柱和漩涡都已消失。
统御者的身影倒在废墟中，星纹长袍化作漫天光点，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流出泪水——那是纯粹的、属于“人”的情感。
雷猛和凌云并肩站在界域之心前，它已经恢复了七彩的模样，悬浮在星陨城的中心。
两人身上的金属鳞片和齿轮肉芽正在消退，只是雷猛的眼角多了道金色的纹路，凌云的头发永远保留了一缕银白。
“他……”
苏清月的玉笛落在手中，看着逐渐透明的统御者。
“他只是累了。”
凌云轻声说，看着统御者化作光粒融入界域之心，“创世神和他都错了，混沌本源不需要分割，也不需要统治，只需要平衡。”
雷猛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爆炎符痕迹还在发烫：“管他娘的平衡，老子只知道，今晚的烟花不错。”
墨渊的魂灯重新亮起，灯中浮现出完整的亡魂：“记忆回来了，所有界域的碎片都在回归本位。”
他指向东方的星空，那里的星云缺口已经闭合，露出颗从未见过的新星，“那是……新的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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