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草找到了。”
凌云走到潭边，将药草小心地放在石台上，额角的汗珠刚渗出就冻成了冰珠，“崖顶的岩浆裂缝里藏着护草的熔岩兽，费了点时间。”
凌云说着想去碰苏清月的手腕，却在抬手时疼得闷哼一声，左臂的衣袖已被鲜血浸透。
苏清月这才发现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骨头断了。
“你受伤了！”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
“小伤。”
凌云不在意地摆摆手，用没受伤的右手撕开衣袖，露出的手臂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边缘凝着黑紫色的血痂，“熔岩兽的爪子有毒，不过不碍事。”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倒出几粒青色的药丸吞下，“现在要等子时采忘忧藤，天亮再去捞定星石泪。”
他说着，从潭边折了根泛着银光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将冰焰草缠在上面，又在石台上用灵力画出个简易的聚灵阵。
淡蓝色的火焰在阵中轻轻跳动，映得他黑白交织的眼眸格外明亮。
苏清月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万年前的记忆碎片。
那时他也是这样，为了给受伤的自己找药，独自一人闯进冰封的极北之地，回来时浑身是伤，却举着药草对她笑得灿烂。
“凌云。”
她轻声唤道，声音在雾里打着颤，“万年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凌云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时，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是。”
他低声承认，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冰碴，“那时你为了护我，被统御者的冰箭射中，也是中了霜骨寒。可惜……”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没能找全三株灵药。”
所以他才会在记忆果林里看到那个幻境，看到她被黑雾吞噬时，才会那样失控。
苏清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触到他下颌的胡茬，带着扎人的触感：“这次不一样了。”
凌云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贴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对，不一样了。”
子时的月光穿透雾霭时，忘忧藤的花苞正好在潭边的岩石后绽放。
淡紫色的花瓣层层展开，中心的果实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必须在月光最盛的那一刻采摘，否则果实会立刻枯萎。
凌云忍着左臂的剧痛，小心翼翼地将果实摘下来。
果实离开藤蔓的瞬间，花瓣突然全部合拢，化作一道淡紫色的光流，钻进他的伤口里。
左臂的疼痛竟减轻了许多，连扭曲的骨头都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忘忧藤有修复神魂的作用。”
苏清月看着他舒展的眉头，轻声道，“看来它选了你做宿主。”
凌云将果实放进玉盒里，眼底的疲惫散去不少：“剩下的就是定星石泪了，传说定星石在潭底沉睡了万年，只有灵族血脉能唤醒它。”
他看向靛蓝色的潭水，水面上的冰莲不知何时全部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天亮后，我陪你下去。”
苏清月摇摇头，腕间的霜纹虽然没再蔓延，却比之前更深了些：“你的伤不能碰潭水的寒气。我自己去就行，灵族能在水里呼吸。”
凌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听话。”
苏清月学着他平时的语气，眼神却软得像潭水，“你在这里守着冰焰草和忘忧藤，我很快就回来。”
天刚蒙蒙亮时，苏清月踏入了寒月潭。
潭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冷，反而有种温润的暖意，大概是定星石的缘故。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周围的冰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发光的水草，像无数绿色的丝带在水中飘动。
水底的沙地是银白色的，踩上去软绵绵的。
苏清月顺着水草指引的方向游去，很快看到一片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区域。
那是块半埋在沙里的巨石，约莫有两人高，表面刻满了星轨符文，正是定星石。
奇怪的是，定星石上并没有所谓的“定星石泪”。
苏清月绕着石头转了一圈，发现石缝里卡着半片青铜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墨渊的面具如出一辙。
就在她伸手去拿碎片的瞬间，定星石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符文亮起刺眼的白光。
苏清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向石头，灵族的星纹在她手臂上疯狂闪烁，与符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潭水开始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苏清月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无数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
万年前，创世神用定星石修补星轨时，墨渊就站在旁边，手里握着半块青铜碎片；蚀时虫并非自然存在，而是墨渊用幽冥之力和星轨碎片培育出来的；统御者不过是他推到台前的棋子……
“原来如此……”
苏清月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快要被漩涡吞噬时，定星石顶端突然渗出一滴金色的液珠，液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她的眉心。
刺骨的寒意瞬间被驱散，腕间的霜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苏清月感觉体内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她伸手抓住那滴液珠，发现它已凝结成一颗金色的晶石，正是定星石泪。
当她抱着晶石冲出水面时，正看见凌云站在潭边，手里的影杀刃直指天空。
晨曦中，无数黑色的虫影正从断魂崖的方向飞来，领头的那道黑影，正是披着幽冥黑雾的墨渊。
“看来，我们得提前炼制解药了。”
凌云将她拉上岸，用外袍裹住她湿透的身体，黑白气流在他周身盘旋，“木辰他们恐怕……”
苏清月握紧手中的定星石泪，看着越来越近的虫群，突然将玉笛横在唇边。
这一次，笛音不再是清越的防御音波，而是带着创世星核的力量，像一道金色的利剑，直刺墨渊的黑雾。
“墨渊，万年前的账，该算了。”
墨渊的黑雾在笛音中剧烈翻涌，那些蚀时虫幼虫像被无形的手撕扯，在空中碎成无数黑色的星屑。
他显然没料到苏清月能在短时间内化解霜骨寒，黑袍下的身影顿了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定星石泪……你竟然真的拿到了！”
“不止。”
苏清月将定星石泪抛给凌云，玉笛在手中转了个圈，金色的音波层层扩散。
“我还知道了万年前的真相——蚀时虫是你培育的，统御者是你推上去的傀儡，就连墨渊这个名字，恐怕也只是你用来伪装的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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