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火骨插进岩缝的瞬间,陆沉整个人被气浪掀出去三步。巨石砸下来,尘土扑在脸上,他没抬头,手已经摸到火骨柄,往回一拽,石屑崩进袖口。
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靠着墙蹲了两秒,耳朵贴上去听。外面没动静,但空气里有股风,从右边某个方向钻进来,带着点湿气。
他往右挪,膝盖蹭着地面爬了十几步,指尖碰到一道斜坡。坡面粗糙,像是被人凿出来的,台阶不齐,一脚深一脚浅。
火骨抽出来,轻轻敲了下地面。声音空的,底下有空间。
他往前走,拐了两个弯,空气越来越闷。火骨表面那层黑气还在,缝隙里的血纹比刚才明显了点,像是活的一样往骨头深处钻。
他没管,继续走。
走到第三个岔口,停下。前面三道路,一样宽,一样黑。
他蹲下,手摸到地上有道划痕,新鲜的,像是刀尖划的。顺着划痕看过去,指向左边那条。
他没动。
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那块黑石,放在中间那条路的入口。石头刚落地,钥匙贴着胸口突然一烫。
他把石头拿回来,塞进怀里,往右边走。
走了不到二十步,前面有光。不是亮,是灰蒙蒙的,从头顶一道裂缝漏下来。月光。
他刚抬头,就听见身后“轰”一声。
巨石被掀开了。
火把的光从洞口照进来,晃了两下,停住。
一个声音说:“他进去了。”
另一个声音:“通风口在那边,跑不远。”
第三个声音没说话,但陆沉听出来了。夜枭。
他贴着墙往后退,火骨收进袖子,左手摸到墙上一道裂缝,手指卡进去,整个人缩到凹处。
外面三人进来,脚步声分得很开,呈三角形推进。
夜枭走在最后,靴子落地特别轻,但每一步都停顿半拍,像是在嗅。
他忽然停下,抬手。
另外两人也停了。
夜枭弯腰,手指抹了下地面,然后送到嘴边舔了一下。
“血味。”他说,“左脸那道疤裂了,流得不多,但够我找到他。”
他直起身,往前走两步,忽然笑了:“陆沉,你以前在矿洞里,每次挨打都往墙角缩。现在还是这样?”
陆沉没动。
夜枭继续往前,离他藏的地方只剩五步。
“你杀王五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他说,“那家伙虽然废物,但好歹是天阙卫。你一个矿奴,能反杀他,说明你早就不是废人了。”
他忽然抬手,刀尖划过自己舌尖,一滴血落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杀了你吗?”他低声说,“不是因为任务。是因为你让我恶心。一个杂种,凭什么活得比我像个人?”
他刀尖往地上一点,血珠渗进石缝。
陆沉感觉到钥匙在发烫,但他没让它动。
夜枭往前一步,刀尖挑起一缕布条——是他刚才蹭掉的衣角。
“找到了。”他把布条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次,我要把你的心脏炼成符核。让你活着,但心是我的。”
他抬脚,正要往凹处走。
陆沉突然从侧面扑出,火骨横扫,直取咽喉。
夜枭侧头,刀挡上来,“铛”一声,火星溅到墙上。
陆沉没停,借力后跃,落地时脚下一滑,踩到自己刚才流的血。
夜枭一刀劈空,人已经跃起,双臂一展,皮肤裂开,黑羽爆出,整个人在月光下扭曲成半人半鸦的形态。
他扑下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陆沉滚地避开,火骨往地上一插,借力翻身,撞进左边岔道。
夜枭落地,双爪抓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抬头看,月光正好照进通道,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只巨鸦覆地。
“跑。”他说,“你越跑,我越兴奋。”
陆沉在通道里疾奔,火骨收回袖中。他记得死渊那一次,夜枭在月光下能追着人飞,速度暴涨,而且越杀人越强。
他拐进一条窄道,前面没路了,只有一道铁栅栏,锈得厉害。
他抬脚踹上去,栅栏晃了两下,没倒。
身后风声逼近。
他转身,火骨抽出,横在胸前。
夜枭站在五步外,翅膀收着,刀尖滴血。他舔了下刀刃,冷笑:“你以为这种地方能拦住我?”
他往前一步,月光照到他脸上。
皮肤开始发黑,羽毛一根根往外钻。
陆沉突然往左一扑,火骨斩断头顶垂下的藤蔓。干藤断裂,砸下来,带着火星——他刚才在火骨上留了点源力。
烟尘腾起,火光一闪。
夜枭本能后退,避开元素波动。
陆沉借机撞开栅栏,钻进后面那条低矮通道。
里面没月光。
他跑了几步,回头。
夜枭站在通道口,没进来。
他站在暗处,翅膀慢慢收回去,皮肤恢复人形,但脸色发青,呼吸有点乱。
“你发现了?”他冷笑,“没月光,我这功法会退化?”
陆沉没说话。
夜枭抬手,刀尖指向他:“可你忘了一件事。我能在黑暗里闻到你的心跳。”
他往前走一步。
陆沉后退,手摸到墙上一道凸起。
是机关。
他记得独臂老人说过一句话:“强者最狠的不是招,是傲慢。他们觉得你不敢反手。”
他站住。
夜枭走过来,刀尖挑起他下巴:“怎么,不跑了?”
陆沉突然笑了。
“你舔刀的时候,”他说,“口水会滴在刀面上。”
夜枭一愣。
陆沉抬手,火骨猛地往地上一拍。
寒气炸开,冰层顺着地面蔓延,瞬间封住夜枭双脚。
夜枭低头,想抬脚,但冰层厚实,裂不开。
他怒吼一声,双臂发力,皮肤再次裂开,黑羽爆出。
但这次,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陆沉已经绕到他侧面,火骨横扫,斩向他后颈。
夜枭侧身避过,但翅膀被冰层卡住,挣脱时掉了几根羽毛。
“你故意引我进来?”他吼,“你知道这里没光?”
陆沉往后退,靠在墙上:“你不是说我这辈子都别想进三品吗?”
钥匙突然发烫。
但他没让它爆燃。
他只是盯着夜枭:“现在呢?”
夜枭喘着气,刀尖点地:“杂种……你以为这就赢了?”
他忽然抬手,刀尖划破自己手腕,血洒在地上。
“我告诉你什么叫天阙卫的圣仪!”他吼,“你敢亵渎,我就让你死得比矿奴还贱!”
血渗进地面,通道微微震动。
陆沉感觉到不对,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扑打声,夜枭挣脱冰层,追了上来。
但他没再化形,速度比刚才慢。
陆沉在岔道里穿行,最后钻进一条侧壁的暗缝,卡住身体,屏住呼吸。
夜枭追到三岔口,停下。
他站在中央,低头看地面。
血迹到这里断了。
他环顾四周,忽然抬手,刀尖划过自己脸颊,血流下来。
“你躲啊。”他低声说,“你越躲,我越要找到你。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往前走了一步。
陆沉在暗缝里,手指摸到青铜钥匙。
钥匙烫得厉害。
他低声说:“你越恨我,我就越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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