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刚钻出裂缝,风扑在脸上,带着沙砾刮过皮肤的粗粝。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地图还在,黑石贴着肋骨,钥匙紧贴皮肉,依旧发烫。
他往前走了两步,脚底踩上一块凸起的石板,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咔”一声轻响。
两侧石壁猛地向内合拢,头顶碎石砸落,尘土混着一股淡紫色雾气从缝隙里渗出来,钻进鼻腔,喉咙发干。
他往后一退,肩膀撞上后方岩壁,落石擦着头顶砸下,砸在刚才站的地方,碎成几块。
琉璃火骨抽出,往地上一撑,身子腾空翻起,从闭合的石缝间跃过,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一撑稳住身形。
紫雾已经弥漫开来,他屏住呼吸,能感觉到源力在经脉里流动时多了股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闭了闭眼,十二条隐脉在体内震了一下,逆命系统没爆燃,但源力自动往心脉聚拢,形成一层护膜。
他低身往前冲,贴着墙边走,避开几处明显松动的地面,一口气撞开一扇半掩的石门,滚了进去。
门后是个小室,四壁刻满纹路,正中间一道裂痕贯穿上下。他靠在门边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点血,不知是脖子还是额头划破的。
他低头看右手,琉璃火骨表面蒙了层灰雾,像是被紫气侵蚀过。
正要抬手擦拭,指尖忽然碰到门内侧的刻痕。
一个字,只剩半边——“阙”。
他手指停在那道刻痕上,还没来得及细看,怀里钥匙突然一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他猛地抽回手,钥匙的热度慢慢退下去。
他盯着那半道符文,没再碰,转身往里走。
通道越走越窄,尽头是个石台,上面悬着半块玉简,浮着几行字:“九重为锁,血饲天阙。”
他站在台前三步远,没靠近。
玉简没动,字也没变,但空气里有股微弱的吸力,像是要把人往里拽。
他退到墙角,把阴阳玉璧拿在手里,翻了个面,借着玉璧反光去看玉简周围。
光映过去,空气微微扭曲,像有层看不见的网罩着。
他把玉璧收回来,贴回腰带。
这东西不是机关,是陷阱。碰了就出事。
他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
回到刚才那条主道,石壁已经重新打开,落石堆在中间,紫雾散得差不多了。
他绕过石堆,往出口方向走,每一步都踩得稳。
快到裂缝口时,脖子后面突然一凉,像是有根针扎了一下。
他本能侧身,一支黑羽箭擦着颈侧飞过,“咚”地钉进岩壁,尾羽还在颤。
他伏地翻滚,躲进一堆乱石后,摸出青铜钥匙,贴在地上。
三股源力波动,正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速度不慢,已经进了遗迹外围。
他没动,盯着那支箭。
箭尾刻着两个小字:“城主府·巡”。
他把钥匙收回怀里,摸了摸腰侧玉璧,又看了眼主裂缝外的荒野。
不能走明路了。
他起身,贴着岩壁往左绕,手指在石缝里摸索,忽然触到一道窄缝,被藤蔓盖着,几乎看不出来。
他抽出琉璃火骨,割开藤蔓,火刃一闪,藤条断裂,露出后面一道倾斜向下的石缝。
他钻了进去。
里面是条暗道,坡度陡,脚下湿滑,石壁上有水渍,踩上去会打滑。
他放慢脚步,手扶着墙走。
走了十几步,指尖碰到一处凹陷。
他停下,借着火骨微光看过去。
墙上刻着半只脚印,鞋底纹路清晰,五指朝前,间距宽得不像常人。
他认得这靴子。
矿洞监工王五,腰间总挂着那块“天阙卫”的玉佩,走起路来靴子踏地,声音特别重。
可这脚印边缘,石头像是长进了皮肉里,纹路和石质融为一体,像是活物在墙上爬过留下的痕迹。
他没碰,收回手,继续往下走。
暗道越走越低,空气闷,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忽然,袖子里的琉璃火骨抖了一下。
他停下,把火骨抽出来,表面那层灰雾还在,但缝隙里多了点黑气,像是从哪钻进去的,正往深处渗。
他用指甲刮了刮,黑气不动。
正要收起来,火骨突然震了一下,一道低哑的声音从骨子里传出来:
“那玉简,不是警告。”
他没抬头,低声问:“你说什么?”
“是记录。”声音继续,“‘九重为锁,血饲天阙’——不是劝人别来,是告诉后来者,这里本来就是祭坛。”
他盯着火骨:“谁在喂?”
“血。”火骨里的声音顿了顿,“活人的血,死人的血,武者的血,废人的血,都喂过。”
他把火骨塞回袖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碰玉简的时候。”声音淡了点,“那东西被封过,封印上有魔气,我感应到了。”
他没再问,继续往前走。
暗道尽头有光,微弱,像是从缝隙里漏进来的天光。
他放慢脚步,靠近出口,先探出半只眼睛。
外面是片乱石坡,风大,沙尘打着旋。三个人影在遗迹主出口附近散开,穿着城主府巡卫的黑甲,手里拿着弓和短矛。
其中一人正蹲在地上,检查他刚才留下的脚印。
他缩回头,靠在石壁上。
不能从这儿出去。
他转身往回走,刚迈一步,脚下踩到块松动的石板。
“咯”一声。
他立刻停住,低头看。
石板边缘裂了条缝,像是被人撬过,下面有个小坑。
他蹲下,手指抠进去,掀开石板。
坑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记得,刚才在主道那块石板下,也掀开过一块石头,黑色的,表面光滑。
那石头现在还在怀里。
他把石头掏出来,放在掌心。
黑得发亮,像是被水泡过多年,摸着冰凉。
他盯着它,没看出什么特别。
正要收起来,石头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他抬手,发现石头表面浮出一道细线,像是裂开了一道缝。
他把石头翻过来,底部刻着一个符号,很小,像是被人用指甲抠出来的。
他没见过这符号,但钥匙贴着胸口,又开始发烫。
他把石头塞回怀里,重新盖上石板。
不能再在这儿耗了。
他快步往回走,回到那个有脚印的墙边,手指顺着石缝摸上去。
石壁上有几道横向的裂痕,像是可以攀爬。
他抓住一道裂缝,往上爬,火骨插在腰后,腾出手来。
爬到一半,左手突然打滑,整个人往下一坠。
他右手猛地一抓,扣住上方石缝,硬生生停住。
左脸那道疤裂开了,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他喘了口气,换手继续爬。
翻上顶部,是个平台,长满枯藤,远处能看到遗迹主结构的轮廓。
他趴下,探头看。
三名巡卫还在主出口附近,其中一人已经朝这边望过来,像是听到动静。
他缩回身,摸了摸怀里的地图和黑石。
得绕远路。
他正要起身,忽然感觉胸口一烫。
钥匙隔着衣服贴在皮肤上,热得像要烧起来。
他低头掏出来,钥匙表面那道裂纹,正渗出一点金血,顺着纹路往下流。
他盯着那滴血,还没反应过来,血珠突然离体,飞向空中。
他抬手去挡,血珠却在半空停住,然后缓缓转向,指向平台东侧的一处岩壁。
他顺着方向看过去。
那面岩壁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灰黑色,布满风蚀痕迹。
但钥匙还在指。
他慢慢爬过去,贴着岩壁走。
靠近时,发现岩壁底部有道极细的缝,几乎看不出来。
他用火骨尖端插进去,轻轻一撬。
“咔。”
整面岩壁向外滑开半尺,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里面漆黑一片。
他蹲在洞口,没进去。
钥匙还指着里面,金血滴在洞口边缘,渗进石头,消失不见。
他摸了摸火骨,又看了眼巡卫的方向。
那边有人开始往平台爬。
他一咬牙,钻了进去。
洞口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黑暗扑面而来。
他刚往前走两步,脚下踩到一块石板,听见“咯”的一声轻响。
头顶传来沉重的摩擦声。
他抬头,看见一块巨石正从上方滑落,直冲头顶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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