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该归位了！”
那声音，像是宇宙深处最古老的寒冰凝结而成，没有半点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修改天地法则般的绝对意志。
那只由亿万魔物精气神汇聚而成的巨大手掌，就这么轻飘飘地，穿透了五位女神联手布下的五色天幕。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五色天幕没有破碎，没有爆炸，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那只手，就像是幽灵穿墙，直接无视了所有物理和法则层面的防御。
它从一个更高的维度，伸了进来！
“不好！”姬瑶光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骇然。
她的人道龙气，她那足以镇压一国气运的帝王威严，在那只手面前，就像是三岁小孩的涂鸦，被轻而易举地抹掉了。
“长生！”苏语凝目眦欲裂，她手中的古剑发出了悲鸣，疯狂地催动着剑意，可那锋利到足以斩断星辰的剑气，斩在魔爪上，连一道白印都留不下来。
“混蛋！你敢动他试试！”妖馨儿急得眼眶都红了，九条狐尾上的妖火冲天而起，化作九头火焰巨兽，悍不畏死地撞向魔爪，却在接触的瞬间，就被那股纯粹的黑暗能量吞噬得干干净净。
绝望！
一股深沉的、彻骨的绝望，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
女魔凝聚了临时真身之后，力量已经无限逼近了一个她们无法理解的层次。那不是简单的力量强大，而是一种位阶上的碾压。
就像是画里的人，永远无法攻击到画外看画的人。
“没用的……”林清雪的善灵之躯光芒黯淡，脸色煞白。
她被女魔的另一股意志死死牵制住，根本无法脱身。她能感觉到，女魔为了这一击，甚至放弃了对她的压制，将百分之九十九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只抓向顾长生的手上。
那是志在必得的贪婪！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汇聚了无尽魔念的漆黑之手，离那个坐在小马扎上的男人，越来越近。
五米！
三米！
一米！
“顾长生！快躲开啊！”妖馨儿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葬魔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下一秒就要看到血溅当场的悲剧时。
那个被所有人担心的男人，动了。
他没有躲，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
他只是慢悠悠地，把手里最后一把瓜子壳扔掉，拍了拍手，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把他屁股底下那个小马扎给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施施然地站起身，抬起头，看着那只近在咫尺，马上就要捏爆他脑袋的巨大魔爪。
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像是终于等到下班打卡的社畜一样的解脱笑容。
【可算来了。】
【再不来，瓜子都嗑完了。】
【就是不知道，我那个压箱底的猜想，到底对不对……要是猜错了，可就亏大发了，这小马扎还是限量版的呢。】
就在魔爪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头发丝的那个瞬间。
顾长生体内，一股一直被他死死压制，甚至连系统（林清雪）都没有察觉到的力量，像是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那是一股黑暗！
一股与灭世女魔同根同源，精纯到极致的黑暗！
但这股黑暗之中，又带着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说女魔的黑暗，是纯粹的、绝对理智的、程序化的毁灭与疯狂。
那么顾长生身上爆发出的这股黑暗，就带着一丝……狡黠，惫懒，一丝“关我屁事”的咸鱼气质。
这股力量并没有去攻击那只魔爪，正相反，它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热情地迎了上去，与那只魔爪上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然后，仙界最离谱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足以捏爆星辰，无视一切法则的恐怖魔爪，在触碰到顾长生身体的刹那……
停住了！
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了离他脑门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爪尖上带着的劲风，吹得顾长生的刘海轻轻飘动，他甚至还能闻到上面那股浓郁的，像是臭了亿万年的咸鱼干一样的魔气味道。
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葬魔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浴血奋战的女神，都僵在了原地。
所有通过通天水镜观战的仙界生灵，都惊掉了下巴。
就连天穹之上，那个由无尽魔气凝聚而成的女魔，那张冰冷绝美的脸上，都出现了人性化的……卡顿。
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困惑的意念，从女魔的真身中传出，直接在顾长生的脑海里炸响。
“你……你的灵魂深处……为何会有如此精纯的本源魔念？！这……这不可能！这道魔念，当年在分裂之时，明明已经逸散，彻底消失在宇宙乱流之中了！你……你到底是谁？！”
她宕机了。
她那套纯粹的“魔性”逻辑，出现了无法处理的BUG。
【目标=美味的钥匙=必须吞噬的食物。】
【但……目标身上有同源气息=失散的零件=自己人？！】
【错误！逻辑冲突！请重启！】
看着天上那个巨大的虚影明显开始有点混乱的样子，顾长生咧嘴一笑。
他没理会旁边那几个已经彻底看傻了的女人，而是抬起头，看着女魔，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灵魂传音，懒洋洋地开了口。
那声音，贱兮兮的，还带着点炫耀。
“哎，我说，大妹子。”
“忘了跟你做个自我介绍了。”
“当初你和你那善念打架，最后闹分家的时候，是不是动静太大了点？啪叽一下，把自己崩成了好几块。”
顾长生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有一块大的，就是现在跟你打架的林清雪。还有一块小的，特别小，芝麻粒那么大的一小块，正好就顺着宇宙裂缝，pia一下，糊我脸上了。”
“哦，不对，是糊我灵魂上了。”
“要不是林大姐心善，发现得早，把我这颗‘被污染的病毒源’捞起来，又是杀毒又是格式化的，估计现在你还得管我叫声哥呢。”
顾长生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
“所以说啊，你看，这都是误会。”
“论辈分，我好歹也算你半个‘老魔’。虽然是翻新版的，但核心代码都一样啊。”
“自己人，别动手，影响不好。”
“来来来，把手拿开，怪吓人的。”
轰——！
这番话，就像是一道包含着亿万个病毒的指令，狠狠地冲进了女魔那简单粗暴的中央处理器里。
她的临时真身，那由亿万魔物汇聚而成的庞大身躯，猛地一震！
她身上那股凝实到极致的魔气，出现了混乱、停滞、甚至是……逆流的迹象！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那纯粹的毁灭欲望，正在被一个无法解答的逻辑难题疯狂冲击。
吞噬？还是……认亲？！
这是一个她从未预设过的问题！
而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息！
就在女魔宕机，整个魔躯都出现了一刹那僵直的瞬间！
“就是现在！”
两声清叱，几乎同时响起！
一道，来自一直被压制，却始终在积蓄力量的林清雪！
另一道，来自从震惊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杀伐果断的绝代女帝，姬瑶光！
她们两个，抓住了这个由顾长生用“嘴炮”创造出来的，千载难逢，甚至可以说是宇宙诞生以来唯一一次的机会！
嗡——！
林清雪的善灵之躯，在刹那间燃烧！她没有多余的动作，所有的善念，所有的守护之力，被极限压缩，凝聚成一柄没有实体的纯白之剑。
那剑上没有符文，没有光焰，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概念”——净化！
它不是斩向那只停在顾长生头顶的魔爪，而是穿透了空间，直接刺向天穹之上，女魔那庞大虚影的眉心！
吼——！
几乎在同一瞬间，姬瑶光头顶的人皇玺碎裂开一道缝隙，她那张绝美冷傲的脸上血色尽褪，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那条缠绕在她身上的护国气运金龙，彻底凝为实质！
不再是虚影，那每一片龙鳞都烙印着亿万黎民的愿景，那龙口大张，喷吐出的不是龙息，而是一道无声的、承载着人道秩序的煌煌敕令！
金龙破空，目标同样不是魔爪，而是直捣黄龙，撞向女魔临时真身的心脏位置！
这是两位站在仙界顶点的女人，燃烧自己的一切，打出的最强一击！
她们赌上了所有！
赌顾长生创造的这个破绽，是真实的！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个始作俑者顾长生，非但没有暂避锋芒，反而像是怕女魔恢复得太快，又仰着头，扯着嗓子用灵魂传音喊了一句。
“大妹子！想不通就对了！说明你还有救！”
“听哥一句劝，这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回头我给你介绍个班上，五险一金，周末双休，不比你这全年无休的灭世KPI强？”
这几句疯话，彻底成了压垮女魔逻辑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隆！！！
审判之剑，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女魔的眉心！
人道龙气，狂暴地轰中了她的胸膛！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高维度的无视。
女魔那由亿万魔物精气神汇聚而成的庞大身躯，剧烈地一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发生了比爆炸恐怖一万倍的景象！
被审判之剑刺中的眉心，那里的黑暗没有被驱散，而是……被清空了！一大块魔气构成的头颅，就那么突兀地消失，变成了一片绝对的虚无，连带着组成那部分的所有魔物，都在瞬间被抹去了存在的概念！
而被金龙敕令击中的胸口，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数人道的秩序之力化作金色锁链，在空洞边缘疯狂蔓延，将那些试图重组的魔气死死钉在原地！
“啊——！！！”
一道不再冰冷，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充满了痛苦与迷惘的尖啸，从女魔的口中发出，震得整个葬魔渊都在嗡鸣作响！
她的临时真身，开始崩溃了！
构成她手臂的无数魔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构成她躯干的山脉开始坍塌，江河倒流。
她那张冰冷绝美的脸，在天穹之上剧烈地闪烁，扭曲。
时而是绝对理性的毁灭女神，时而又变成一个茫然无措的少女。
【错误……】
【吞噬指令……与……同源识别……冲突……】
【我是谁？】
【执行……毁灭……】
【哥……哥？】
【重启失败……核心逻辑……正在崩坏……】
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像是雪花一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疯狂刷屏。
成功了！
看到这一幕，姬瑶光再也支撑不住，一口精血喷出，身体一软，从半空中跌落。
她身旁，林清雪的善灵之躯也变得明灭不定，几乎化为透明，被苏语凝和妖馨儿一左一右死死扶住。
“赢……赢了吗？”妖馨儿看着天上那正在分崩离析的巨大魔影，声音都在颤抖。
没有人能回答她。
所有人都付出了极限，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局的最终走向。
【啧啧，都说了家庭矛盾不要动手，非不听。】
顾长生站在下方，看着天上的乱象，心里默默吐槽。
【这下好了吧，CPU干烧了，直接变无序攻击了。这俩娘们也是真虎，一出手就是往死里整，以后可千万不能跟她们吵架。】
他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开玩笑，这种级别的存在，就算是崩溃，那也是毁天灭地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天穹之上，那正在崩溃的女魔真身，忽然停止了无序的能量泄露。
她那庞大的身躯，那亿万魔物组成的临时集合体，没有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反而在一种无法理解的意志下，开始了疯狂的、向内坍塌式的收缩！
所有逸散的魔气，所有崩溃的法则，所有混乱的意志，都在一瞬间倒卷而回！
它们的目标，不再是维持那个巨大的虚影，而是向着一个点，一个无限小的点，极限凝聚！
那是一种……舍弃！
她舍弃了这副临时借来的，强大却充满“杂质”的身体。
她要用这崩溃的能量，重塑一个……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我”！
“不好！”林清雪几乎是尖叫出声，“她要借我们之手，斩掉旧的临时魔躯，凝聚本源真身！快阻止她！”
可是，晚了。
无论是她，还是姬瑶光，此刻都已是油尽灯枯，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们只能绝望地看着。
看着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坍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纯黑色的光球。
那光球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那顶天立地的魔影，还要恐怖一万倍！
那是质变！
是褪去了所有杂质后，最精纯的、最本源的……恶！
“完了……”姬瑶光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惨然。
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们的奋力一击，反而成了对方破茧成蝶的助推器。
黑色的光球在空中微微一顿，然后，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无视了空间和距离，朝着地面俯冲而来！
它的目标，依然是……顾长生！
“顾长生！”
苏语凝和妖馨儿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那股本源魔念的威压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救他了！
顾长生看着那道快到极致的黑光，也是头皮一阵发麻。
【我靠！玩脱了！】
【说好的宕机呢？怎么还带系统重装的？！还是付费升级版！】
【我那限量版小马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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