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水镜的光芒缓缓散去，但它留给全场仙人的震撼，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颗核弹，炸起了滔天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整个瑶池仙宫大殿，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看着那个已经从幻境里走出来，正伸着懒腰，一脸“终于下班了”的顾长生，感觉自己的三观和道心，都被他那个离谱的心魔给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炸鸡？可乐？大裤衩？沙发？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一位道心超脱物外，视权柄如浮云，视美女如骷髅的绝世高人，内心最深处的“魔”？
这魔，怎么看起来……那么快乐？
那纯粹的、不做作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幸福感，隔着水镜都快溢出来了，馋得在场不少仙人肚子都“咕咕”叫了。
“咳咳！”
高坐主位之上的瑶池圣主，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用一声轻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作为主办方，作为这场试炼的最高裁判，她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能让所有人信服的解释！
瑶池圣主深吸一口气，凤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她看着顾长生，用带着无尽赞叹和些许颤抖的语气，为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做出了最终的“官方解读”：
“返璞归真……这，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
“诸位请看！”她玉手一指顾长生，“顾道友的心魔，为何物？非杀戮，非贪婪，非淫欲，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暗与悔恨！”
“那是什么？那是‘快乐’！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最本源的快乐！”
“所谓心魔，乃是修士之破绽。可若一个人的心魔，本身就是圆满的，是无懈可击的，那此人，又何来破绽可言？！”
“以‘乐’为道，以‘真’为心！这等境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身今日，大开眼界！！”
轰！
瑶池圣主这番充满激情和感染力的“解说词”，像是一桶汽油，浇在了众人那已经快要短路的大脑上！
原来是这样！
他们懂了！他们全都懂了！
【是啊！我们的心魔，是求而不得的痛苦，是失去的悔恨，是贪婪的欲望！而前辈的心魔，是已经拥有的快乐！这境界，高下立判啊！】
【我悟了！真正的强大，不是没有欲望，而是连欲望本身，都是如此的纯粹和简单！大道至简！这才是真正的大道至简啊！】
【前辈……前辈他……他是在教我们，如何去寻找最本源的快乐啊！】
一时间，全场看向顾长生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混杂着狂热、崇拜、敬畏、甚至还有羡慕的眼神。
另一边，烈阳神子的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
他的心魔，是在无尽的黑暗中，被顾长生那张“瓜子大道”的笑脸反复羞辱。
人家的心魔，是幸福地啃着炸鸡唱着歌。
两相对比，简直就是公开处刑，鞭尸三万里！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像是一块被反复敲打的玻璃，已经布满了裂痕，随时可能“哗啦”一下，碎得满地都是。
他气得浑身发抖，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强！太强了！
我烈阳，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对手！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光是活着，光是快乐，就能让我道心崩溃！
这是降维打击！
……
瑶池试炼，在一片诡异的狂热气氛中落下帷幕。
最终的评定结果，毫无悬念。
烈阳神子：道心不稳，心魔深种，勉强合格。
顾长生：道心圆满，无懈可击，超超超超等！
瑶池圣地那株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九转仙莲，最终被瑶池圣主亲手送到了顾长生的面前。
顾长生看着那朵莲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狂热的眼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麻烦……拿了这玩意儿，是不是就不能直接开溜了？】
宴席散去，宾客被安排在瑶池圣地的客院住下。
顾长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把门给锁死了。
“呼……终于活过来了。”
他一头扎在柔软的云床上，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应付这帮脑补怪，比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还累。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在梦里，回到那个有炸鸡可乐wifi的“心魔”里去。
【说起来，上次领悟的空间道则，除了用来建一个隔音结界，还能干点啥呢？】
顾长生闲着也是闲着，开始琢磨起来。
他伸出手指，对着面前的空气，小心翼翼地划拉着。
一道微不可查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
他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这是他从天枢城顺手买的。
然后，他尝试着将一丝丝空间道则，附着在西瓜表面，想要模拟出冰箱的制冷效果。
“嗡……”
空间道则一阵不稳，西瓜“噗”的一声，被切割成了两半。
“哎，失败。”
他又摸出一个。
“噗。”又碎了。
“再来……”
就在顾长生沉迷于“如何用空间大道冰镇西瓜”这一伟大课题而不可自拔时。
“咚、咚、咚。”
一阵轻柔的，极有礼貌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顾长生手一抖，刚摸出来的第三个西瓜，又碎了。
【谁啊？！还让不让鱼活了？！】
他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懒洋洋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穿淡绿色长裙的清秀侍女。她见到顾长生，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双手捧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简，递了上来。
“顾前辈，这是我家圣女让奴婢送来的。”
“圣女？”顾长生一愣，“哪个圣女？”
侍女：“……”
我们瑶池圣地，还能有哪个圣女？
“怜星圣女。”侍女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保持着恭敬，“圣女殿下说，今夜子时，想在月下瑶台，与前辈单独一见，有要事相商。”
单独一见？月下瑶台？
顾长生脑子里的警报声瞬间拉满！
这台词，这场景，这不就是标准的话本小说里，男女主角私定终身……啊呸，是触发关键剧情的桥段吗？！
这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不去。”他想都没想，就要关门，“跟她说我睡了，天塌下来也别叫我。”
然而，就在他手刚要碰到门板的时候。
【叮！】
【检测到主线任务目标——‘林清雪善念核心碎片’！】
【发布强制任务：月下之约。】
【任务要求：请宿主务必赴约，并与目标人物‘怜星’进行深入交流。此为解锁‘系统真相’的关键剧情节点！】
【失败惩罚：系统将随机抽取宿主的一项爱好，并进行永久性剥夺。例如：剥夺宿主‘躺平’的权利，以后宿主只要想躺下，就会浑身刺痛，如万蚁噬心。】
顾长生关门的动作，僵住了。
剥夺……躺平的权利？！
那还不如直接让他魂飞魄散算了！
这狗系统，是越来越懂得如何精准地拿捏他一条咸鱼的命脉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侍女手中接过了玉简。
“知道了，你回去吧。”
侍女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顾长生捏着那枚玉简，感觉自己捏着的不是什么信物，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长叹一声，认命般地换上那身白衣“工服”，推开门，准备去走个过场。
然而，他前脚刚踏出房门。
“吱呀——”
“吱呀——”
“吱呀——”
他左手边，苏语凝的房门。
他右手边，妖馨儿的房门。
他正对面，云曦的房门。
三扇门，以堪称完美的同步率，被同时推开了。
三道带着不同情绪的目光，齐刷刷地，像三盏大功率的探照灯，瞬间锁定在了他身上。
顾长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房门口，而是站在了某个三司会审的公堂之上。
左边，苏语凝的视线，冷得像淬了冰的剑，一寸寸地刮着他的骨头，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个明明白白。
【深夜，换上这身衣服，目的地是瑶池禁地‘月下瑶台’。有古怪。】
右边，妖馨儿的视线，烫得像燎原的火，恨不得当场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里面全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和“你敢”的警告。
【好你个顾长生！本公主前脚帮你打发了太阳神宫那只蠢鸟，你后脚就要去跟别的狐狸精私会？！翅膀硬了是吧！】
正对面，云曦的视线，淡得像一汪秋水，却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灵魂深处。
【祖师爷此行，必有深意。凡人只见其表，而祖师爷所见，乃是过去、现在、未来之因果。我当随行护道，以防宵小之辈打扰祖师爷的万古布局。】
顾长生：“…………”
救命！
尤其是云曦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能不能别再给我加戏了？！我就是一条咸鱼，没什么万古布局，我只想回去冰镇西瓜啊！
他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单薄的白衣瞬间贴在了皮肤上，黏糊糊的，难受得要命。
这三位的雷达，装的都是军工级别的吧？！怎么能做到同步开门、同步锁定目标的？你们私下里建群了？！
“咳。”
顾长生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大脑的CPU此刻正以史无前例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从无数个必死的选项里，找出一个能苟活下来的方案。
然而，没等他编出个“我出门梦游”的理由。
苏语凝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和她的视线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顾师兄，深夜更衣，这是……要去何处？”
她特意在“顾师兄”三个字上加了微不可查的重音，充满了疏离和审问的意味。
完了，这是冰山模式的苏语桑。
顾长生头皮发麻，刚想说自己就是出去散散步，赏个月亮。
“哼！”
一声冷哼从右边传来，妖馨儿双臂环胸，下巴一扬，走上前来，一股带着甜香的风压迫而来。
“散步？赏月？顾长生，你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孩吗？”她凑到顾长生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一字一顿地问，“说！是不是瑶池圣地那帮小浪蹄子又来勾搭你了？是哪个？白天那个给你带路的，还是哪个没见过的？”
她嘴里说着最凶的话，可那双桃花眼里，却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
【你个没良心的……本公主对你那么好，你还要去找别人……】
顾长生心头一梗。
姑奶奶，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正要解释，对面的云曦却幽幽一叹，也跟着走了出来。
“妖公主，苏姑娘，你们误会祖师爷了。”
顾长生心里一喜，云曦，还是你懂事！快，快帮忙解释！
谁知云曦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他推进了万丈深渊。
“祖师爷此行，乃是为了勘破一桩大因果，事关此界未来之走向，我等凡夫俗子，不应以俗世情爱揣度祖师爷的胸怀。”
她说完，对着顾长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祖师爷，请恕云曦多言。若有需要，云曦愿为您清扫前路一切障碍。”
顾长生：“…………”
我谢谢你啊！你这一解释，比不解释还严重！我他妈直接从“疑似出轨的渣男”升级成了“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去私会的伟人”了是吧？！
这下好了，苏语凝的视线更冷了，妖馨儿的敌意更强了。
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看向云曦，又看向顾长生，那意思很明显：编，你接着编！
顾长生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不行，不能再让她们自由发挥了，否则今天晚上别说去月下瑶台了，他连这个走廊都走不出去！
与此同时。
在瑶池圣地另一处，最为华丽雄伟的客殿之中。
身穿玄金龙袍，不怒自威的女帝姬瑶光，正斜倚在凤榻上，看着手中暗卫刚刚呈上来的情报。
“哦？怜星圣女，深夜单独约见顾长生于月下瑶台？”
她那双运筹帷幄的凤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她并没有起身，也没有派人去监视，只是挥了挥手，让暗卫退下。
“让苏语凝她们去闹吧。本帝倒要看看，这个顾长生，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也正好看看，这位传说中从不出世的怜星圣女，到底想做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位女帝，永远是那个站在最高处，俯瞰棋局的下棋人。
……
夜色如水，月华如霜。
顾长生走在前往月下瑶台的云径上，感觉自己像是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他明明走在路上，却感觉背后有三道无形的枷锁，死死地锁着他。
一道是冰的，冻得他直哆嗦。
一道是火的，烤得他汗流浃背。
还有一道是清心寡欲的，搞得他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立地成佛。
这冰火两重天加大悲咒的组合套餐，谁顶得住啊！
苏语凝、妖馨儿、云曦三人，非常有默契地没有声张。
她们各自施展着顶级的隐匿身法，化作三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虚影，悄无声息地吊在顾长生身后百丈之外。
一场仙界版的“捉奸”大戏，即将上演。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