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的丑东西。”
“单挑还是群殴？划个道儿吧。”
顾长生这两句话，说得那叫一个风轻云淡，甚至还带着几分街头约架的痞气。
他自己说完都想给自己点个赞。
瞧瞧，多有高手风范！临危不乱，视灭世魔头如无物！这要是拍成电影，妥妥的影帝级表演！
然而，实际上，他腿肚子已经开始转筋了。
他就是想在被这帮女人和那个什么女魔头逼疯之前，过一把嘴瘾。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哦不，是横竖都要被迫上班，那还不如说两句骚话，气死一个算一个，大家一起不痛快。
他这话一出口，身边几道气息顿时就变了。
苏语凝那双清冷的眸子亮了一下，师兄果然是师兄，面对此等大恐怖，依然谈笑风生。
妖馨儿则是媚眼乱飞，就差直接扑上来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种生死关头还敢调戏灭世女魔的男人，全宇宙也找不出第二个！够劲！
姬瑶光凤目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不错，有胆色，配得上做朕的男人。
唯有林清雪，也就是刚刚苏醒的善灵，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耍贫嘴。
天穹之上，那道狰狞的漆黑裂缝，显然也被这句话给气到了。
“卑贱的蝼蚁！找死！！”
那股能把仙帝神魂都冻成冰渣子的恐怖意志，化作亿万吨海水，兜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整个瑶池圣地的护山大阵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完了！
这是台下所有幸存修士脑子里冒出的唯一念头。
就连瑶池圣母，这位刚被云曦掐人中救醒的仙界活化石，也是两眼一翻，又准备晕过去了。
然而，就在那股灭世魔威即将把整个瑶池连同上面的所有人一起抹平的瞬间。
林清雪动了。
她只是轻轻地，往前踏了一步。
嗡——
一层柔和、温暖、却又坚不可摧的白色神光，以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天幕，将整个瑶池，严严实实地护在了其中。
那股足以撕裂星河的恐怖魔威，撞在这层看似薄薄的光幕上，就像是滔天巨浪拍在了亿万年不动的礁石上，除了溅起几圈黑色的涟漪，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风暴的中心，竟然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林清雪神情凝重，隔着光幕，凝望着那道裂缝，低声自语：“她来了。”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命令，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更诡异的阶段。
顾长生站在林清雪身后，看着这毁天灭地的场面，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
【不是，等会儿，我捋一捋……】
【所以，之前那个天天逼我996，动不动就电我，还威胁不让我吃炸鸡的狗系统，是这位林清雪大姐的善念？】
【天上那个要灭世的疯婆子，是这位大姐的恶念？】
【然后，系统刚刚打出GG，宣布下线，等于我，顾长生，光荣离职了。】
【结果我前脚刚离职，公司后脚就要被前老板的另一重人格给拆了？而且我这个刚离职的优秀员工，还被困在公司里出不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劳动法都不管管吗？！】
就在他内心疯狂吐槽，感觉自己的咸鱼人生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时候。
林清雪，这位新生的“善灵”，缓缓转过身。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苏语凝、妖馨儿、云曦、姬瑶光四人，最后，落在了顾长生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
她的声音，依旧清澈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们需要谈谈。”
谈？
谈什么？
谈谈怎么体面地被灭世吗？
顾长生心里正犯嘀咕，他身边的修罗场，已经率先炸了。
“哼，有何可谈？”
第一个开口的，是姬瑶光。
这位绝代女帝一步踏出，哪怕是在林清雪的神光笼罩下，她身上的帝王气场也丝毫不减。
“此战，关乎整个仙界的生死存亡，非同儿戏。”她凤目扫视全场，自带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当由朕，统一调度三军，整合所有力量，方有万一之胜算！”
她的意思很明确：你们都得听我的，我是专业的。
“切。”
一声娇媚入骨，却又充满了不屑的轻哼响起。
妖馨儿双手叉腰，九条狐尾在她身后得意地摇来晃去，像九把熊熊燃烧的火炬。
“我说女皇帝，你那套在凡人国度里玩玩还行，到了这种神仙打架的层面，你那些兵马大将有什么用？排着队给人家送人头吗？”
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姬瑶光的打算，然后挺了挺胸，骄傲地宣布：“要说打架，我们妖族才是行家！南疆十万妖山，我父王麾下妖圣过百，妖帝都有好几尊！听本公主的，摇人！把她耗死！”
她的意思也很明确：打群架，我们是专业的，你们都得听我的。
“妖女，休得胡言。”
一直沉默的苏语凝，终于开口了。
她手里的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师兄在此，岂容尔等喧哗？”
她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皮球，全都踢到了顾长生脚下。
“听师兄的。”
这五个字，比什么帝王号令、妖族大军都有用。
她甚至没看姬瑶光和妖馨儿，那双清冷的眸子，从始至终，都只看着顾长生。
她的意思最明确：我不管，我只听我师兄的。
至于云曦，她压根就没参与这场争论。
她默默地，又往顾长生身后站了站，周身那股“忘掉众生，只记一人”的道韵，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是顾长生钦定的“祖师爷”，她的态度，就是顾长生的态度。
一瞬间，顾长生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他看着眼前这四个风格迥异，但目的出奇一致的女人，头痛欲裂。
【大姐们，我求求你们了，世界末日了啊！能不能先一致对外啊！】
【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开战前动员大会吗？还是在竞选“对抗灭世女魔总指挥”这个职位？】
【一个要搞举国体制，一个要拉山头打群架，一个搞个人崇拜，还有一个直接躺平表示领导说了算……】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不就是我们公司开项目启动会的样子吗？】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瑶池之巅，而是站在了公司的会议室里。
林清雪，是刚空降下来的CEO，宣布要启动一个名为“拯救宇宙”的超级项目。
而眼前这四位，就是市场部总监姬瑶光，销售部总监妖馨儿，技术部总监苏语凝，以及……董事长秘书云曦？
而他顾长生，就是那个倒霉催的，被CEO和四个总监同时点名的……项目经理。
一个随时可能过劳死的，冤种项目经理。
就在修罗场即将从动嘴升级为动手的时候。
“够了。”
林清雪看着眼前这四个争吵不休的女人，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一股超越了太乙金仙，甚至超越了仙帝，带着宇宙法则本源的神性威压，从她身上一闪而逝。
不重，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就像是老师上课时，轻轻地用粉笔头敲了一下讲台。
全场，瞬间安静了。
姬瑶光收敛了帝威，妖馨儿撇了撇嘴没再说话，苏语凝的剑鸣也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林清雪。
这位新上任的“CEO”，终于要开始训话了。
“现在，我们唯一的敌人，是她。”
林清雪抬手指了指天上那道漆黑的裂缝。
“而唯一能对她造成致命伤害的……”
她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了顾长生身上。
“只有长生。”
顾长生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来了，最经典的环节来了！】
【老板画大饼，强行上价值，把所有压力都甩给项目经理的环节来了！】
【刚没了系统那个要命的KPI，现在又来了个宇宙级的OKR！我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了啊！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废物啊！】
他感觉自己的咸鱼人生，彻底离他远去了。
就在这时，远方的星空裂缝，再次发生了异动！
那片深邃的黑暗，开始剧烈地翻涌、收缩，仿佛一个巨大的心脏在搏动！
紧接着，一只比之前那只魔手更加凝实、更加恐怖，完全由纯粹的毁灭法则和无尽怨毒凝聚而成的巨大魔爪，缓缓地，从裂缝中探了出来！
那魔爪之上，甚至能看到破碎星辰的残骸在燃烧，能听到亿万生灵的怨魂在哀嚎！
它没有立刻压下，而是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嘲弄。
嘲弄这光幕之下，所有瑟瑟发抖的蝼蚁。
林清雪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转过头，看着顾长生，眼神无比认真。
“你体内的力量，与我同源，也与她同源。”
“你是被宇宙意志选中的‘变数’，也是唯一能承载我们双方力量的容器。”
“你，就是斩断这份横跨了纪元的孽缘，唯一的那把‘道标之剑’。”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了他的“新工作”。
“这是你的宿命，长生，你躲不掉。”
宿命。
又见宿命。
顾长生看着眼前这位温柔又强势的善灵“新上司”。
又看了看旁边那四个虎视眈眈，眼神里写满了“你快同意啊”“你敢不同意试试”的“部门经理”。
最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那只遮天蔽日，光是看着就让人SAN值狂掉的巨大魔爪。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永远无法通关的社死游戏。
好不容易打完了新手教程，结果发现，真正的地狱模式，才刚刚开始。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认命般的绝望。
他仰起头，看着那片被魔爪笼罩的漆黑天空，用一种梦呓般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幽幽地问道：
“这班……是非上不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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