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圣地的临时作战指挥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这里原本是瑶池圣母用来招待贵客的云顶天宫，现在却成了仙界最强“妇救会”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地点。
姬瑶光端坐主位，凤目微阖，听着下方汇总来的情报，那张绝美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冰霜。
“禀报陛下！东荒南部，有三座凡人城池一夜之间化为死域，所有生灵神魂枯萎，状若魔巢！”
“禀报陛下！北原雪域，有上古宗门被魔气侵染，护山神兽发狂，宗内弟子自相残杀，已然覆灭！”
“禀报南疆妖帝！有我族部落一夜之间全员魔化，正向周边无差别攻击！”
一条条坏消息，像是雪花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灭世女魔，那个天外的疯婆子，在被林清雪和顾长生联手打退了一次之后，并没有偃旗息鼓。她换了个更阴损的玩法。
她没有再搞什么毁天灭地的大场面，而是像撒播瘟疫一样，将无数细微的魔种种在了仙界各个角落。这些魔种会悄无声息地侵染生灵，诱发他们心中最阴暗的欲望，制造混乱、恐慌和绝望。
她在从内部，瓦解这个世界。
“混账！”妖馨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满桌的灵果乱跳，“这个疯婆子，不敢正面打，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本事跟本公主真刀真枪干一场！”
苏语凝手握剑柄，周身剑意森然，清冷道：“她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疲于奔命，救无可救。”
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她们几个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仙界的所有地方。等她们赶到，往往只剩下了一片废墟和更多的魔种。
这是一种无力的感觉，就像是想用拳头去打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毒气。
就在这股凝重的气氛快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林清雪，终于开口了。
“她的做法，恰恰证明了她的虚弱。”
这位善灵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洞悉本质的智慧。
“她虽然拥有我全部的力量，甚至因为吸收了无数纪元的怨毒而更加强大。但她为了追求纯粹的力量，舍弃了一样东西。”林清雪的目光扫过众人，“她舍弃了‘人性’，只剩下纯粹的‘神性’与‘魔性’。因此，她无法理解情感、羁绊、牺牲、守护……这些在她看来毫无用处的东西。”
这番话说得很高深，很有哲理。
姬瑶光、苏语凝等人都陷入了沉思，试图从这番话里找出破局的关键。
只有一个人，画风和大家完全不一样。
顾长生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自己的“专座”上，那是一张由万年温玉打造，铺着九天云锦，还自带按摩功能的躺椅。作为“核心兵器”兼“储备粮”，他的待遇好得令人发指。
他听完林清雪的话，忍不住举起了手，像个课堂上发现老师讲课内容有BUG的小学生。
“那个……我有个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顾长生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说她不理解情感，那她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还说什么‘美味的钥匙’，又是品尝又是亲自来的，这话说得，那怨念都快从裂缝里溢出来了。我听着怎么感觉……她对我很有情绪啊？”
【就是啊！这哪里像没有感情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副“你这个负心汉，我得不到你就要毁了你”的疯批前女友既视感啊！这叫没有感情？这感情都快爆表了好吧！】
他这个问题，问得太实在了。
实在到把林清雪都给问得愣了一下。
现场的气氛，从哲学思辨，瞬间跌落到了家庭伦理剧的频道。
姬瑶光的凤目微微眯起，扫向林清雪的眼神里带上了探究。
妖馨儿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哦~~”了一声，拖长了调子，那眼神在顾长生和林清雪之间来回扫荡，仿佛在说：“快说，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清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出了一段让整个指挥室都陷入死寂的惊天秘闻。
“因为……长生，你不仅仅是穿越者。”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带着怜悯，带着歉意，也带着宿命般的无奈。
“你的灵魂，在穿越这个宇宙壁垒的时候，曾被一丝最本源的天外魔气污染过。是我……或者说，是曾经还完整的我，在被彻底污染之前，用最后残存的善念，截下了你这缕即将堕落的灵魂，净化了你，并将你投入了这个世界的轮回。”
轰！
顾长生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给劈中了。
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坐在躺椅上，手里刚捏起来的一颗朱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不是随机摇号选中的倒霉蛋？】
【我特么的是个出厂就自带病毒的次品？！还是被老板亲自召回返厂维修，清除了病毒又格式化后，重新扔回市场的翻新机？！】
【所以天上那个疯婆子对我这么执着，不是因为什么狗血的爱恨情仇，是因为她在我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或者说，是闻到了‘丢失的零件’的味道？！】
【而系统，也就是眼前这位林清雪大姐，对我这么上心，是因为我是她亲手操刀的‘净化工程’唯一成功的案例？！】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不是什么倒霉催的。
他从一开始，就身处这场宇宙级因果风暴的最中心！
他既是“毒药”的源头之一，也是“解药”的唯一载体！
搞了半天，他不是打工人，他是打工这件事本身啊！
看着顾长生那副丢了魂一样的表情，苏语凝的秀眉紧紧蹙起，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安慰。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那颗通透的剑心，却因为林清雪刚刚那番话，瞬间捕捉到了一道闪电般的灵光！
“我懂了！”
苏语凝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她的弱点，就是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亮得惊人，直视着林清雪，“她只懂得法则与力量的对撞，她知道如何毁灭，如何攻击。但她不懂，‘守护’为何物！”
妖馨儿脑子转得也快，被苏语凝这么一点拨，立刻一拍手，用一个更通俗易懂的方式补充道：
“我明白了！那个疯婆子打架，只会出‘攻击’牌！来来回回就是平A和放大招！但我们手里，有‘守护’、有‘羁绊’、有‘牺牲’这些她程序里根本没有写入过的‘特殊效果’牌！”
她越说越兴奋，媚眼扫过在场众人，“她能理解一加一等于二，但她理解不了一加一，有时候会大于全世界！”
“说得好！”
一直沉默的姬瑶光，凤目之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
作为一代女帝，她最擅长的，就是将虚无缥缈的理论，转化为切实可行的战略！
“她想通过毁灭来收集恐惧和绝望的力量，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姬瑶光猛地站起身，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轰然爆发，瞬间驱散了指挥室里所有的阴霾。
“去拯救！去守护！去庇护那些无辜的生灵！她散播魔种，制造黑暗，我们就点燃薪火，汇聚光明！用她最不能理解，也最不屑一顾的‘人性之光’，来对抗她的‘魔性之暗’！”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没错！打不过，那就换个赛道！你不跟我玩力量对轰吗？我偏不！我跟你玩人心！
林清雪赞许地点了点头，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环。
她的目光，落回到了还处在“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原来是个翻新机”的呆滞状态的顾长生身上。
“而长生，”她的声音里带着柔和，“就是这‘人性之光’最好的……放大器。”
“他身上，既有她最渴望的魔性本源，又有我最纯粹的善念之根。这两种极致的对立，让他本身，就成了一种‘道’。一种她无法理解，却又本能畏惧的‘道’。”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最大的克制。”
“只要他守护的意志越强，这份‘人性之光’就会越璀璨。这份光，对魔种而言，就是剧毒。”
好了，战术确定了。
目标明确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但，姬瑶光不愧是总指挥，她很快就提出了一个最现实，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战术虽好，但如何执行？”她眉头微蹙，“仙界太大，魔种太多，而且散布在各个角落。我们兵分几路？谁去哪里？我们的力量虽然强，但终究有限，一旦被分散，就会被她逐个击破。”
这个问题一出，刚刚燃起的热烈气氛，又冷却了下来。
是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像是知道一个国家的所有城市都着火了，可手里就那么几辆消防车，该先救哪儿？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气氛再次变得凝重之时。
那个被当成“放大器”和“核心兵器”的男人，终于从自己是“翻新机”的巨大打击中，缓过了一口气。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用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的无所谓口气，幽幽地开口了。
“这个简单啊。”
顾长生抠了抠耳朵，一脸“这有什么好愁的”的表情。
“我有个办法，能让她自己乖乖地，把所有撒出去的魔种，全都聚集到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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