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那我就给你演到底。
一瞬间的心理活动非常丝滑的过去，当姜陆繁缓缓抬起头，重新对上李林萧那双复杂的眼眸时，脸上所有的锋利和嘲弄都已经被完美地收敛了起来。
她的眼神里，没有算计，没有试探，甚至没有重逢的激动。
只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那是一种，他最想看到，也最无法抗拒的眼神。
她看着他，像是才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只说道，“你来了？”
他来了。
他何止是来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车里守了一夜，又枯坐了大半天。
可这些，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李林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身在生意场上足以让对手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在此刻，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被她一句话击得粉碎。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质问？显得他小气。
冷漠？显得他刻意。
最终，他只能抿紧了薄唇，用沉默来掩饰自己内心早已溃不成军的防线。
空气，再一次陷入一种微妙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似乎是受不了这种沉默，又或许是觉得他的到来让她有些局促，姜陆繁没有再看他。
她从柔软的沙发上站起身，整个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随意和放松，好像他的出现，根本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她转身走向身后的那一面巨大的书架，白色的衬衫下摆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一排排书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记得，”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李林萧的耳中，“你以前……帮我找过一本书。找了好久，就在这附近……叫什么来着……”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刻意说给他听。
李林萧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当然记得。
就在李林萧陷入回忆的漩涡，无法自拔的瞬间，姜陆繁停下了脚步。
“我真是服了哥哥，你过来呀，你在想些什么啊，我真是无语了！”
没办法，她只能再刻意一点了。
她似乎找到了目标，微微仰起头，看着书架的最高处。
她伸出手臂，踮起脚尖，努力地去够那本被夹在众多厚重典籍中的书。
这个动作，让她纤细的腰肢舒展开来，显露出一截不堪一握的弧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书脊的那一刻，她支撑身体的脚踝，几不可察地向外一崴。
“呀——”
一声极轻的、压抑着的惊呼从她唇边溢出。
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向着一侧踉跄倒去。
李林萧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做出的反应。
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已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那只纤细的手臂。
“唉，真是不想在书店里搞出这种动静，显得我很没素质似的，还好店里人不多。”
而在他扶住她的同一瞬间，姜陆繁那只正在半空中挥舞着保持平衡的手，“惊慌”地、“无意”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虽然这个桥段，老套得能出现在八十年代的言情剧里。
但姜陆繁相信，对于此刻已经被“白月光滤镜”糊住了双眼的李林萧来说，他不会，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细节。
为他这种人，构思那些精妙的、需要动脑子才能看懂的剧情，纯属浪费她的脑细胞。
果然——
在她的手抓住他的手的瞬间，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倏然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检测到与攻略目标的轻度肢体接触，目标情感值出现剧烈波动。积分 150。】
“Bingo！”
姜陆繁心中一喜。
和她预想的一样。
不，比她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她原本以为，这种级别的试探，能有个七八十分就顶天了。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拉扯动作，居然直接给了150分！
看来李林萧的“白月光滤镜”比她想象中还要厚得多。
心中虽然已经开始盘算着这150分能兑换点什么好东西，但姜陆繁脸上的表演，却丝毫没有懈怠。
被扶稳的瞬间，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刻松开了紧抓着他衣袖的手，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她飞快地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谢谢。”
那句轻飘飘的“谢谢”，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隔在了两人之间。
李林萧扶着她手臂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她迅速后退，看着她低眉顺眼，一副生怕与他再有任何瓜葛的羞窘模样，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柠檬汁里，酸涩得无以复加。
他以为，她叫他来，是为了谈判，是为了羞辱，是为了……说些什么。
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刚才那个“意外”，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姜陆繁没有再去尝试拿那本书，而是从旁边的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重新回到了那个单人沙发里，蜷缩起来，安静地翻阅着。
她似乎真的只是来这里看书的。
李林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显得异常尴尬。
他进退两难，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坐回了那张木椅上，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书店里安静依旧，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
姜陆繁真的就在那里看书。
只是李林萧能看出来，她看得并不专注。
她的目光常常会停留在某一页上很久，眼神放空，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
偶尔，她还会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的边缘，这是一个她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她在想什么？
想今天这场见面的意义？想下一步该如何羞辱他？还是说……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他？
李林萧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
这种被悬置在半空中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唇枪舌剑都更让他煎熬。
他坐立不安，身上的西装像是变成了沉重的枷锁，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