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清北图书馆顶层天台。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卷着夏末的湿气与金属的冷意。
林枫伏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旧木桌前,草稿纸铺满公式,像一张被撕碎又拼接的宇宙地图。
他的鼻腔仍在渗血,一滴接一滴,落在纸面右下角,晕开成一片不规则的星图轮廓——那形状,竟与父亲生前手稿中描绘的“高维投影基模”惊人相似。
他没有擦,甚至没看一眼。
指尖在纸面划过最后一道张量推导,笔尖顿住,轻颤。
【微型引力场发生器——理论推演完成】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蓝光如液态星辰流淌在视网膜上。
【警告:未达工程安全阈值,强制启动将导致神经突触过载,风险等级S-3,建议终止操作】
林枫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颅内游走。
他知道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
连续三十六小时的高强度推演,加上系统反向抽取脑波能量,他的意识边缘已开始发灰,像老式显像管电视的雪花噪点。
但他不能停。
那条匿名消息还在脑海回荡:“他们准备在周三凌晨收容你。”
周三,就是今天。
而“火种,不该关在盒子里”——这句话,是十年前柳志军被驱逐前,在龙渊内网留下的最后一句公开言论。
如今,它穿越加密防火墙,以无法溯源的方式抵达他手中,本身就是一场警告,也是一次托付。
他抬手,抹去鼻下的血迹,指尖染红。
低声念道:“光不问出处,火自微芒起。”
话音落,他猛地掀开电传打字机的侧板,露出内部错综的线路。
老魏——那位总在深夜巡逻、总爱唠叨“年轻人别熬太狠”的老维修工——昨夜悄悄塞给他一块废旧超导磁铁,说是“老实验室拆下来的,没用,但能导能储”。
没人知道,这块磁铁,正是二十年前“龙渊一期”实验装置的核心残件,具备微弱的量子相干记忆效应。
林枫将磁铁接入打字机的能源回路,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段由0和1组成的非标准语义流——那是他自创的“语义碎片化传输协议”,本质是把完整理论拆解成看似无意义的噪声片段,借由系统反向供能,在现实空间激发出短暂的曲率扰动。
“启动。”
蓝光暴涨。
空气无声扭曲,如同热浪中的柏油路面,泛起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草稿纸上的公式仿佛活了过来,墨迹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某种高维频率。
窗外,三架伪装成校园巡检无人机的黑色飞行器悄然逼近,红外扫描锁死天台出入口。
机身下挂载的微型捕获舱已充能完毕,只待信号确认,便释放神经抑制场。
它们没有察觉——那道曲率涟漪,正以打字机为核心,形成半径五米的静态引力屏障。
第一架无人机撞上去的瞬间,金属外壳如纸片般褶皱、撕裂,螺旋桨在无形力场中扭曲成麻花,坠落时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
后两架试图规避,却被第二波涟漪扫中,控制系统瞬间紊乱,失控撞向彼此,炸出一团暗红色火花。
爆炸声在寂静凌晨格外刺耳。
苏冰正在图书馆东侧配电房,战术目镜刚锁定异常信号源,耳机中便传来爆炸声。
她瞳孔一缩,迅速切入热成像模式,发现天台区域出现短暂的空间畸变读数。
“不对劲。”
她疾步冲向天台通道,刚推开防火门,脚下地面猛然一震——一枚非致命电磁脉冲弹从通风口滚出,轰然引爆。
强电磁波瞬间瘫痪她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战术目镜黑屏,通讯器失声。
她没有犹豫,立刻切换至老周布设的物理专线——一条埋在地下三十年、从未接入主网的独立铜缆线路。
“东区失联,启动‘霜刃’预案。”她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像刀锋。
监控室内,老周摘下老花镜,布满老茧的手指按下控制台最底层的隐藏按钮。
下一秒,整座校园的照明系统骤然切换为红蓝闪烁,警报未响,但所有摄像头自动转向关键节点,开始本地录制。
百米外写字楼顶层,渡鸦站在落地窗前,机械义眼中的倒计时归零。
“三十秒后,目标捕获。”
他按下遥控,四架新型“夜枭”无人机呈菱形阵列升空,搭载反曲率干扰弹头,专为破解高能场屏障设计。
然而,当它们逼近天台五米范围时,竟如撞上无形巨墙,机身瞬间扭曲,导航系统集体失灵,像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随手捏碎,尖啸着坠入黑暗。
战斗结束,晨光微露。
苏冰踹开天台铁门,冷风灌入。
她一眼看见林枫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混着血迹滑落,但手中仍死死攥着那张染血的草稿纸,指节发白。
她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检查其生命体征。
战术手套滑过他手腕时,顿了顿——脉搏微弱,但稳定;脑电波紊乱,却未崩溃。
系统直播信号未断。
TP值飙升至180,金色提示浮现:
【多蓝图协同运行权限解锁】
她调出手腕终端回放战斗影像,慢放至林枫启动装置前一秒——镜头捕捉到他嘴唇微动。
她放大音频,降噪处理。
那一瞬,他念的不是公式,不是代码。
而是林父常教他的那句诗: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苏冰沉默良久,终于摘下战术目镜,露出那双极少示人的眼睛——冷峻之下,竟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她声音极轻,几乎被风卷走:“下次……带上护具。”
林枫咧嘴一笑,血丝挂在嘴角,却笑得张扬:“可我的浪漫,从来不分上下级。”
就在此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加密消息,无需确认,自动载入:
“‘南天门·哨卫’原型启动需‘量子锁频共振环’,材料藏于昌平旧库。”
消息末尾,附着一串坐标。
林枫盯着那串数字,瞳孔微缩。
这编码方式……他认得。
是父亲教他的“算筹编码法”——一种基于《九章算术》的非十进制坐标转换系统,十年前随“龙渊零号项目”封存,早已绝迹。
他缓缓闭眼,脑中浮现父亲在灯下写满演算纸的背影,低语如风:
“有些东西,不是藏在地下,是藏在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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