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家里出来,就来到卡特先生的家,推开卡特先生的家门时,客厅里正飘着烤牛肉的香气。卡特先生的妻子玛莎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系着她最爱的格子围裙,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笑着朝我挥手:“乔,快来坐!牛肉马上就好,卡特说你今天肯定饿坏了。”
卡特先生坐在沙发上,正陪着小汤姆玩积木,看见我进来,他眼神闪了闪,朝我递了个“先吃饭”的眼神。我心领神会,把装着信、照片和钥匙的盒子悄悄塞进外套口袋,走过去揉了揉汤姆的头发:“汤姆,今天有没有听话?”
“乔哥哥!”汤姆丢下积木扑进我怀里,手里还攥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剑,“我今天练击剑了!爸爸说我比你小时候厉害!”
卡特先生笑着摇头:“你可别听他吹牛,他今天把剑挥到了花瓶上,差点把我珍藏的瓷瓶打碎。”玛莎阿姨端着蔬菜沙拉从厨房出来,闻言瞪了卡特先生一眼:“就你会说,孩子还小,慢慢教就好。”
客厅里的气氛温馨得让人心安。玛莎阿姨做的烤牛肉外焦里嫩,搭配着她自制的土豆泥,还有汤姆最爱的苹果派,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人暂时忘了战争留下的阴影,也忘了即将到来的未知旅程。席间,玛莎阿姨说起汤姆在学校的趣事,说他昨天把老师教的诗歌改成了“击剑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卡特先生则聊起他年轻时在骑兵队的经历,说他第一次骑马摔了个四脚朝天,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丢人。
我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心里暖暖的。战争让太多家庭破碎,而卡特先生一家能平安团聚,已是幸运。汤姆抱着我的胳膊,叽叽喳喳地问我战场上的事,我挑了些轻松的讲给他听,比如我和卡特先生在战壕里分享巧克力,比如我们遇到过一只跟着部队走了半个月的流浪猫,绝口不提那些血腥的画面——我不想让这个才五岁的孩子,过早知道战争的残酷。
晚餐结束后,卡特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乔,跟我来书房。”我跟在他身后,穿过走廊,来到他的书房。书房不大,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军事书籍和地图,书桌上还放着他在战场上用过的望远镜,镜片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当年一颗流弹擦过留下的痕迹。
卡特先生关上门,转身看着我:“现在,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木质盒子,放在书桌上,打开后,把露易丝的信、照片和银质钥匙一一摆出来。
当卡特先生看到照片上的卡里姆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读到信里“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美索不达米亚”的字样时,他的手微微颤抖;最后拿起那把刻着天使的钥匙,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抬头看着我,声音里满是震惊:“这……这钥匙和卡里姆的地图,竟然是一对?”
没等我回答,卡特先生蹲下身,用手摸索着书桌旁的地板,很快,他找到一块边缘有缝隙的木板,用力一掀,木板“咔嗒”一声弹开,露出一个暗格。他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卷起来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正是卡里姆在战场上交给我们的地图,上面画着复杂的山川河流,还有一些用楔形文字标注的符号,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但上面的线条依然清晰。
“我研究这张地图很久了,”卡特先生指着地图中央的一个红点,“你看这里,根据我查的资料,这个位置大概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希拉城附近,也就是古巴比伦城的遗址所在地,传说中空中花园就在那一带。”
我凑过去,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又看了看手里的钥匙:“那我们直接去希拉城就可以了?”
“没那么简单,”卡特先生摇了摇头,把地图重新卷好,“空中花园的遗迹早就被泥沙掩埋了,只靠这张地图,很难找到准确位置。不过我查到一个线索——希腊雅典的国家考古博物馆里,收藏着两件据说来自空中花园的文物,一件是黄金孔雀,另一件是一颗极大的钻石。如果我们能拿到这两件文物,或许能通过上面的信息,确定空中花园的具体位置。”
“拿到?”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偷出来?”
卡特先生朝我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然呢?博物馆肯定不会轻易把文物借给我们研究。而且,这两件文物本就属于美索不达米亚,放在希腊博物馆里,也算不得‘偷’,顶多是‘物归原主’。”
我看着他眼里的冒险光芒,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正和我意。从在海之门遇到翅人开始,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不会再是平淡的“乔少爷”,战争教会我的不只是生存,还有对未知的渴望,对冒险的热爱。“没问题,”我拿起那把银质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我早就想试试,当一次‘小偷’了。”
卡特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欣赏:“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明天我们就出发,坐轮船去希腊——现在还没有伦敦到希腊的定期飞机,轮船虽然慢,但能避开不少麻烦。”
回到家,我连夜收拾行李。我没带太多东西,只装了几件耐穿的外套、长裤,把露易丝的信和照片仔细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银质钥匙则串在一根绳子上,挂在脖子上,贴着胸口——这样,就像露易丝一直在我身边一样。妈妈坐在床边,帮我整理着行李,嘴里不停地叮嘱:“到了希腊要注意安全,别跟卡特先生到处乱跑,记得给家里写信,要是遇到危险,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我握住妈妈的手,打断她的话:“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卡特先生,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妈妈的眼眶红红的,却还是点了点头,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塞进我的口袋:“多带点钱,别委屈自己。”
第二天清晨,伦敦的港口已经热闹起来。轮船巨大的烟囱冒着淡淡的黑烟,停靠在码头边,甲板上站满了即将出发的乘客。妈妈和玛莎阿姨站在码头边,汤姆抱着玛莎阿姨的腿,手里还拿着一个他画的小旗子,上面写着“乔哥哥加油”。
卡特先生走过去,吻了吻玛莎阿姨的脸颊,又蹲下来,把三个孩子搂进怀里:“爸爸很快就回来,你们要听妈妈的话,汤姆要好好练击剑,等爸爸回来,我们再比一场。”
我走到妈妈面前,轻轻抱住她:“妈,我走了。”妈妈拍着我的背,声音有些哽咽:“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我点点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就像小时候她送我去学击剑时一样。
转身跟着卡特先生走上跳板,我回头看了一眼,妈妈和玛莎阿姨还在朝我们挥手,汤姆举着小旗子,跳着脚喊“再见”。我朝他们挥了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变成码头边的小点,才走进船舱。
卡特先生带我来到甲板上,清晨的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在脸上格外清爽。他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笑着说:“我第一次坐船去欧洲大陆时,比你还兴奋,总觉得船的另一头藏着无数秘密。现在看来,这次的秘密,可比当年的有趣多了。”
我也靠在栏杆上,任由海风吹乱我的金发。我抬手摸了摸头发,把带来的黑色礼帽戴在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一部分阳光。“其实我以前挺怕冒险的,”我看着卡特先生,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小时候练击剑,哪怕只是摔一跤,我都会哭着找露丝。可经历过战争,看惯了生死,突然觉得,比起在战壕里等着炮弹落下,任何冒险都不算什么了——至少现在,我们是为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出发。”
卡特先生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得好!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懂什么是真正的活着。而且,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哭的小家伙了——你看你,身高都有 180厘米了,站在我身边,比很多士兵都挺拔,再加上这头金发,戴个帽子,活像个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冒险家。”
我也笑了,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轮船鸣响了汽笛,缓缓驶离码头,朝着希腊的方向前进。我知道,前方等待我们的,可能是博物馆里的严密守卫,可能是美索不达米亚的黄沙,可能是未知的危险,但我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我身边有卡特先生,有露易丝的遗愿,有卡里姆的地图,还有那颗经过战争洗礼、渴望冒险的心。伦敦的烟火渐渐远去,希腊的轮廓在心中清晰起来,而更远的美索不达米亚,那个藏着空中花园和“神”的地方,正等着我们去揭开它的秘密。
“准备好了吗,乔?”卡特先生看着我,眼里满是期待。
我握紧脖子上的银质钥匙,朝他点头,笑容里满是坚定:“当然,卡特先生,随时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