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我和他沉默对峙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长、扭曲、纠缠。
墙壁上那些狰狞的刑具阴影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空气中浓重的潮气和血腥味混合着灯油燃烧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
联手?以秘图为饵?斩断宿命?
祖父临终的嘶喊犹在耳边。
交出去?将裴家守护数代、用鲜血浸染的秘密,交到眼前这个身份莫测、心思深沉如海的刑狱司提刑官手中?
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萧砚,究竟是拨云见日的执棋者,还是另一个觊觎那黑暗秘藏的……猎手?
可若不交……凶手在暗处窥伺,模仿着“影枭”的残忍,以无辜者的鲜血铺就道路。
下一个牺牲品会是谁?
我还能在萧砚和那个模仿者的双重夹击下支撑多久?
祖父守护的秘密,终究会引来无尽的腥风血雨,直至将我彻底撕碎!
萧砚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住我的犹豫和挣扎。
他摊开的手掌纹丝不动,带着一种磐石般的耐心和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
那枚伪造的双鱼玉佩不知何时已被他收起,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刻,他索要的,是那唯一真实的“终钥”。
石壁的阴冷仿佛渗透了衣衫,直刺骨髓。
青铜灯的火苗猛地窜高了一下,发出“噗”的一声轻响,映得他玄青袍服上的银线云纹流光一闪,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一抹不容错辨的、近乎冷酷的执着——那是对真相、对终结的执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般轰鸣。
最终,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冷浑浊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彷徨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取代。
指尖探入怀中,隔着衣料,触碰到那枚紧贴心口、冰冷坚硬的玄铁令牌。
“好。”
我的手指微微发颤,却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
令牌落在萧砚摊开的掌心,乌黑的表面毫无装饰,只在中央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
祖父临终前沙哑的嘱咐和那双枯瘦的手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这枚令牌承载着裴家几代人守护的秘密,如今却要交到这位心思深不可测的刑狱司提刑官手中。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心头一沉,仿佛交出的不只是令牌,更是祖父用性命守护的过往。
萧砚的指尖拂过令牌光滑冰凉的表面,动作极轻。
他墨色的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唯有那过分平静的侧脸线条,在青铜雁鱼灯稳定的光晕下显得异常清晰。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令牌,修长的手指极其精准地捏住令牌边缘,指腹在某个特定的角度微微用力一捻。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响,令牌侧面瞬间弹开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露出内部中空的夹层。
他动作流畅地从中抽出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浅褐色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