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的晃动渐渐平息，弥漫的烟尘和邪异气息在赤金光芒的余晖和湛蓝光晕的涤荡下，缓缓消散。
祭坛的废墟如同巨兽的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
远处，萧玦瘫倒在墙角，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不断涌出黑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生命飞速流逝的灰败。
雷刚挣扎着从碎石堆中爬起，浑身浴血，拄着断裂的长刀，看着祭坛废墟和断裂的虎符，又看向我怀中气若游丝的萧砚，粗犷的脸上满是血污和巨大的悲怆。
萧砚的头颅无力地靠在我的肩窝，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脖颈。
他那涣散的瞳孔，似乎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想要聚焦，却最终徒劳。
然而，他那沾满血污的、冰冷的手指，却仿佛耗尽最后一丝生命本能，极其微弱地、颤抖着……勾住了我同样冰冷的手指。
力道轻得如同羽毛，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重量。
“……冷……”一个极其微弱的气音，从他唇间逸出。
我将他抱得更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冰冷的身躯，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不怕……我在……我在……”我哽咽着，将脸颊贴在他冰冷的额角，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飞速流逝的生命之火。
石室内一片死寂，只有萧玦垂死的嗬嗬声，雷刚沉重的喘息，以及我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
宫城地下深处的黑暗依旧浓重，但邪异的气息已然消散。
裴家的血，萧家的债，在这一刻，以最惨烈的方式，纠缠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石室的死寂被垂死的宁王萧玦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喘息声撕裂，更衬得裴昭怀中萧砚生命的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雷刚拄着断刀，拖着伤躯踉跄走近，看着萧砚惨白如纸的脸和胸前狰狞的黑红伤口，这位铁塔般的汉子眼中第一次涌上巨大的悲怆和无措。
“大人！萧大人！”雷刚的声音嘶哑颤抖，试图呼唤。
我却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求生意志。“药！快！护心丹！止血散！他身上一定还有！”萧砚在盐仓重伤后还能支撑到这里，必然携带了保命的药物。
雷刚如梦初醒，强忍着伤痛，立刻在萧砚染血的玄青外袍内摸索。
果然，在紧贴心口的内袋里，他摸出了几个熟悉的瓷瓶——正是刑狱司秘制的金疮药和吊命的护心丹丸！
我几乎是用抢的夺过药瓶，颤抖着手，用牙咬开瓶塞，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厚厚地撒在萧砚胸前那被邪异能量灼烧、边缘泛着死灰色的伤口上，药粉瞬间被黑血浸透，然后又倒出几粒朱红色的护心丹，捏开萧砚冰冷紧闭的牙关，用最后一点清水，混合着自己滚烫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渡了进去。
“撑住……萧砚……求你……”我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语，如同最虔诚的祈祷，用脸颊紧贴着他冰冷的额角，试图传递一丝微弱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