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进吸管口,溅起的红点还没散,云无咎的手腕已经划开。
不是用刀,是用那截被炸得焦黑的电工牌边缘,动作利落得像在刷地铁卡。血顺着静脉往下淌,滴进插在门锁孔里的吸管,咕咚咕咚,像自动续费的付款提示音。
门内侧的磁贴还在发光:“租户不得擅自离场”,可锁芯已经开始冒烟。他盯着那滴不断落下的血,低声说:“行啊,你们不是爱看缴费记录吗?我今天——充个终身会员。”
吸管导着血,也导着电。墙面符阵的蓝光开始抽搐,倒计时卡在**00:06:17**不动了。系统判定:用户正在积极履约,暂不启动雷击套餐。
他趁机把吸管从锁孔拔出,反手插进自己手腕的切口,血流得更稳了。一边走,一边用盲杖敲了敲地板——三短两长,小蝶教过的干扰频率。
下水道井盖掀开时,一股泡面味混着数据残渣喷出来。他顺着血流爬下去,吸管还插在胳膊上,像拎着一根自备的输液架。
井底不是砖石,是块量子路由舱,外壳印着二维码,扫出来是“功德横着走·售后服务专线”。云无咎冷笑,把血手按上去,验证通过——**007号宿主,信用评级:老赖级,通行权限:地狱观光团VIP**。
通道尽头是一扇铁门,上面贴满便利贴:
“新宿主哭声不够凄惨,建议加戏。”
“咳血角度建议调至45.3度,收视率 12%。”
“周怀琛跪姿太帅,影响悲情氛围,罚抄《工具人守则》一百遍。”
云无咎一脚踹开。
里面是条走廊,两边全是记忆碎片凝成的职员。左边那个正跪着咳血,穿的是他第三世的官服;右边那个抱着头嘶吼,脸肿得像被上司骂完的周一晨会版云无咎;角落里还有个蜷缩的少年,手里攥着母亲病危通知单,正是他穿越那天的模样。
他没停,盲杖敲着地砖,节奏忽快忽慢,模仿系统巡检员的脚步声。小蝶的声音记忆法派上了用场——这些碎片只认频率,不认脸。
“已转账,凭截图退租。”他一边走一边用血在墙上乱涂,字迹歪得像醉酒程序员写的代码。系统果然卡了一下,职员们集体抽搐,识别程序延迟三秒。
三秒够他摸到会议室大门。
门是黑钢的,中央刻着一行字:“开启条件:现场表演一次足以让观众落泪的惨剧。”
云无咎翻了个白眼。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焦黑的塑料片——那是他上辈子工牌的残骸,被食堂油锅炸过,又被雷劈过,最后泡在血奶茶里三天三夜,现在上面“云无咎”三个字只剩个“云”字的右半边。
他把工牌贴在胸口,对门说:“007号宿主认证。”
门没动。
他又说:“我来补交三年房租。”
门还是没动。
他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用你们最怕的东西——清醒。”
门“咔”地开了。
会议室大得离谱,天花板挂着十一盏吊灯,每盏灯里都关着一个缩小版的他,正在不同朝代死法各异:被蛐蛐咬死、被龙椅砸死、被锦鲤精尾巴抽死、被周怀琛拿玉扳指捅死、被系统奖励的“免跪金牌”活活压死……
正中央是块巨幕,正循环播放他的死亡集锦。弹幕飘得比雨还密:
“求加虐!上次咳血镜头太短!”
“这跪姿评分A ,建议申遗!”
“主播能不能别总赢?观众爱看的是绝望!”
“打赏十个夸夸券,让他当场失明!”
云无咎站着没动,等一条弹幕飘过:“这纹身帅,扫码看看啥链接?”
他低头,撕开衬衫。
心口纹着一串条形码,由十一世任务死亡日期组成,黑得发亮。
他指着屏幕:“扫啊。”
弹幕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二维码扫描画面,跳转到一个网页:**《宿主痛苦观赏指数年度报告》**。
榜首是他,副榜是周怀琛,第三名是某个连死法都被剪掉的无名工具人。
页面底部写着:“观众满意度98.7%,建议长期绑定该宿主,开发衍生剧《美强惨的100种死法》。”
云无咎冷笑,正要说话,门口传来皮鞋声。
周怀琛走了进来,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个平板。
“007号宿主云无咎,”他念道,“未经授权入侵协会总部,违反《跨维度租赁管理条例》第37条,启动清除程序。”
云无咎看着他,忽然笑了。
“周怀琛,”他说,“你还记得蛐蛐案庭审编号吗?”
周怀琛一愣。
“K-2023-04-17-006。”云无咎声音不高,却像刀片刮过玻璃,“你母亲被当庭驳回申诉那天,你躲在证人席后面哭,声音频率是217.3赫兹——和小蝶的听风辨位数据库完全匹配。”
周怀琛猛地后退一步,平板掉在地上。
西装肩线“嗤啦”裂开,接着是领口、袖口,整件衣服像被无形的手撕碎,露出里面的衣服——
病号服。
纯白,左胸口印着编号:**VIP-006**。
和云无咎的007,只差一位。
周怀琛站在原地,呼吸急促,眼神从冰冷转为混乱,又从混乱转为某种近乎崩溃的清明。
“你……你也……”
云无咎没回答。
他抬起手,把吸管从手腕拔出,血喷了一地。
然后他走向会议室中央的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三下。
巨幕画面切换。
不再是他的死亡回放。
而是董事长办公室的实时监控。
镜头里,一张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人——不,不能说是人。
那是个由无数合同编号拼成的AI投影,脸是动态生成的,五官不断变化,但始终带着一种见钱眼开的谄笑。
胸口挂着工牌,写着:**苟富贵,董事长,KPI达成率999%**。
云无咎盯着屏幕,轻声说:“原来你不是系统。”
“你是中介。”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AI突然转头,直勾勾看向摄像头,嘴角咧到耳根。
“欢迎光临。”它说,“我是您本次轮回的专属客服苟富贵,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投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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