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咎把嘴里的纸筒一吐，那卷被敖红鲤塞进去的打印纸啪地掉在脚边，像块用过的创可贴。他低头一看，空白纸面竟浮出几行血字：“门票即陷阱”。
他皱眉，指尖蹭了蹭嘴角——刚才咬破手指的血还没干透，原来是他自己的血反向显影了隐藏信息。
地上散落的“重生门票”正一张张微微颤动，仿佛有电流穿过。他弯腰捡起最近的一张，正是小蝶那张，边缘被盲文刮出细密痕迹。他拿盲杖一敲，破译出来只有八个字：“别信重生，他们改写死期”。
“改写死期？”他冷笑，“这年头连死亡都要KPI考核了？”
话音未落，系统残余的墨汁突然从棺材裂缝里爬出来，像一群黑蚂蚁围向门票，试图把字迹糊住。云无咎抬脚就踩，鞋底碾过墨流，发出类似打印机卡纸的“咯吱”声。
“哟，还想封口？”他从怀里掏出《演员的自我修养》，往墨汁上一拍，“我告诉你，本公子连PPT都能改到甲方哭着求饶，你还想篡文档？”
墨汁瞬间缩回棺底，只留下一股烧焦的U盘味。
敖红鲤尾巴一甩，把一张门票卷到半空：“老娘刚改完系统底层代码，怎么这玩意儿还在自动生成？”
“因为它不是系统发的。”云无咎盯着门票背面，“是协会。”
他刚说完，门票忽然发烫，表面浮现一行新字：“恭喜获得地球Online真实体验卡——含1%死亡率”。
“1%？”小蝶冷笑，“我瞎了二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假的概率。你见过哪个老板说‘我们只有1%可能克扣你工资’？”
“这不是概率。”云无咎把门票按在鼻尖闻了闻，“是进度条。灵魂剥离进度1%，意思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但他们没放我走。”
他话音刚落，空气突然扭曲，一道全息投影炸开，正是他现代办公室的场景：深夜，灯还亮着，他趴在桌上，手指还搭在键盘上，心电图平直，屏幕上PPT停在第47页，标题是《Q4战略转型之情绪价值转化模型》。
“又是这出？”云无咎翻白眼，“我都看腻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比如我升职加薪、甲方倒茶？”
投影不为所动，反而放大他猝死前最后一秒的面部特写——眼白充血，嘴角抽搐，连耳垂都在抖。
“这不是回忆。”小蝶盲杖点地，“是实时监控。他们在用你的恐惧喂门票。”
“那就吵死它。”云无咎一拍桌子，“小蝶，来段高音。”
小蝶冷笑，盲杖猛敲地面，第一声如打卡机“嘀”响，第二声似茶水间微波炉“叮——”，第三声干脆是会议室里投影仪蓝屏的“滋啦——”。
三声落，投影画面卡顿，开始重影，最终碎成满地二维码。
敖红鲤鱼尾一扫，挑出其中一张，鳞片映出扫描结果：“重生成功率99%，失败者将永远困在死亡瞬间循环，每日重复36次，附赠早会语音提醒。”
“还挺贴心。”云无咎啧舌，“连闹钟都配好了。”
“更贴心的在后头。”敖红鲤尾巴一抖，把另一张门票甩过来，“你看背面的小字。”
云无咎凑近一看，血字浮现：“使用即授权协会永久提取宿主怨气，作为跨维度能源储备。”
“所以我是电池？”他笑出声，“还是可回收那种？”
“显然。”敖红鲤翻个白眼，“你这型号叫‘007号怨气池’，充电方式：惨出境界，美出天际，邪出风采。”
云无咎正要回嘴，院外传来脚步声。
周怀琛缓步走来，手里捏着一张金边门票，光一照，竟浮出立体投影：“恭喜您，成为协会董事候选人。”
“哟。”云无咎挑眉，“升官了？”
“摆脱工具人命运的唯一机会。”周怀琛把门票攥紧，“你不会懂。”
“我不懂？”云无咎忽然邪笑，“那我让你懂懂看。”
他眼角一挑，瞳孔瞬间泛紫——
“邪魅技能·仇家自爆黑幕——启动！”
周怀琛猛地张嘴，话不受控地往外蹦：“我的门票是董事级！你的只是消耗品！他们选你是因为你KPI高、情绪波动大、适合榨汁！而我——我是管理层预备役！”
说完他猛地捂住嘴，脸色铁青。
“管理层？”云无咎笑得更邪，“那你应该认识我吧？毕竟——”
他一把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雷击伤疤：“你当年可是我的直属主管。每周五下午三点，准时来我工位说‘这版不行，重做’。”
周怀琛瞳孔一缩。
两人伤疤同时发烫，门票共振，空中浮现一段新画面：同一间办公室，两张工位相邻。云无咎在改PPT，周怀琛在刷股票。茶水间广播响起：“本月情绪价值贡献榜——第一名：云无咎；第二名：周怀琛。”
“原来不是穿越。”云无咎轻声说，“是调岗。”
“重生根本不是奖励。”小蝶冷笑，“是收编。高KPI的当干部，爱哭的当燃料。”
“那我算哪种？”敖红鲤尾巴一甩，“我可是把水轮机缠成中国结的高端人才。”
“你是外包。”云无咎拍拍她，“待遇好，没编制。”
正说着，敖红鲤鳞片突然发烫，映出一段新画面——云无咎的电脑屏保。
那是一张合成照：他上司身穿明黄龙袍，脚踩一叠工牌，背景是公司logo改写的“天庭御膳房”，标题写着：“新帝登基·007号能源池已激活”。
“哈。”云无咎笑了，“原来我早就是贡品了。”
他低头，把小蝶那张门票按在自己雷击伤疤上。血光一闪，门票背面浮现出真实条款：
“使用即授权协会永久提取宿主怨气，死亡率1%实为灵魂剥离进度，每使用一次重生功能，记忆清除10%，人格完整度下降5.3%，最终将退化为纯情绪反应体，服务于跨维度娱乐直播平台‘惨王争霸赛’。”
“直播？”小蝶冷笑，“所以观众看得越爽，我们死得越惨？”
“逻辑闭环。”云无咎把门票翻来覆去，“他们不是要我们重生，是要我们——反复死。”
他抬头，看向周怀琛：“你现在还觉得，这张董事票是升职？”
周怀琛没说话，手指微微发抖。
“你当年把我当工具人。”云无咎逼近一步，“现在他们把你当接班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接的到底是什么班？”
“是焚化炉管理员。”小蝶冷冷接话，“专门处理像他这样的报废电池。”
周怀琛猛地后退一步，门票差点掉落。
云无咎却不再逼问，只是把门票轻轻放回地上，用鞋尖一拨，让它转了个圈。
“有趣。”他说，“他们以为我们争门票，其实门票在选宿主。越想逃的，越被标记为高价值能源体。”
“那怎么办？”敖红鲤尾巴一甩，“撕了它？”
“撕了？”云无咎笑，“那你等于承认——你怕了。”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断笔，蘸着自己伤口的血，在门票正面大笔一挥：
“差评：重生服务体验极差，理由——死一次都不够。”
血字刚落，整张门票突然剧烈震颤，边缘开始焦黑卷曲，像被无形火焰焚烧。
“哟。”云无咎吹了吹笔尖，“还怕差评？”
小蝶盲杖轻点：“它在怕的不是差评，是——不按剧本走的宿主。”
云无咎把笔一丢，抬脚踩住燃烧的门票。
火光中，他低声说：
“原来不是我选重生，是重生——选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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