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天色已暗,她又低着头,脸上还抹了灰土。武士没认出这个“丫鬟”已经换了人,再次挥手放行。
林薇强压激动,端着食盘,快步走进小院。
院内更加破败,只有一间小屋亮着微弱的灯火。
林薇推门进去,只见一个身穿素白衣裙、身形单薄、面容憔悴却依然能看出清丽轮廓的少女,正独自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正是赵婉儿。
听到动静,赵婉儿缓缓转过头,看到陌生的林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林薇迅速将食盘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急切道:“赵姑娘!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我不是教坊司的人!”
赵婉儿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她,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是谁?救我?为什么?”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林薇语速极快,
“有人要用你的血进行一种邪恶的仪式,企图颠覆大唐!就是外面那些突厥人!你的生辰是七月初七子时,对不对?他们需要你的‘纯阴之血’!”
赵婉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他们……他们抓我父亲……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父亲可能是被冤枉的!我们的人正在调查当年的案子,想办法为你父亲平反!”
林薇赶紧补充,试图给她希望,“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明天晚上就是他们举行仪式的时候,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把你救出去!”
赵婉儿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很快又被绝望覆盖:“可是……外面守卫那么严……怎么逃?”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林薇抓紧时间,“今晚子时左右,我们会想办法制造混乱,引开守卫。你听到信号,就立刻到窗边来!我们会接应你!记住,子时,窗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突厥武士不耐烦的吼声:“送个饭怎么那么久?!快出来!”
“来了来了!”林薇连忙应道,又飞快地对赵婉儿说了句“相信我!”,便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小院,回到裴煊身边,林薇才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怎么样?”裴煊急切地问。
“联系上了!她愿意配合!我跟她约了子时窗边接应!”林薇快速说道,“但守卫太严了,两个突厥高手,怎么引开?”
裴煊眼神闪烁,看向教坊司厨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那就给他们来点真正的‘热闹’!教坊司最怕什么?走水!”
“放火?!”林薇一惊,“会不会闹太大?”
“控制好火势,只在厨房偏僻处点燃柴堆,制造浓烟和混乱即可,不会造成太大损失。”裴煊计划周密,“混乱一起,守卫必然被吸引,我们趁乱救人!”
计划风险极大,但已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
两人悄然摸到厨房区域。此时正是晚间歇息之时,厨房人不多。裴煊看准一个堆放着大量干柴的偏僻角落,示意林薇望风。
他取出火折子,正准备点燃——
突然!
一只大手猛地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牢牢锁住了他的胳膊!
同时,旁边也传来林薇短促的惊呼,似乎也被人制住了!
裴煊心中大骇,拼命挣扎,却感觉对方力量奇大,根本挣脱不开!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是谁?教坊司护院?突厥高手?
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裴侍郎,别动,是我!”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裴煊猛地停止挣扎,艰难地侧头看去。
借着月光,他看到制住自己的人,竟然是白天在档案房那个暗中帮助他们的神秘管事!
而那一边,制住林薇的,是另一个穿着教坊司杂役衣服、面容陌生的男子,但他出手干净利落,显然是练家子。
神秘管事松开手,低声道:“裴侍郎,你们太大意了!刘妈妈早就怀疑你们了,今晚特意加派了心腹暗中盯着!你们一来就被盯上了!刚才若不是我们抢先一步制住你们,现在你们已经被押到张德全面前了!”
裴煊和林薇又惊又疑,看着眼前这两人。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屡次相助?”
神秘管事叹了口气:“在下影十六,他是影七。我们乃‘守鼎人’。”
“守鼎人?”裴煊和林薇面面相觑,从未听过这个名称。
“此事说来话长,”影十六语速飞快,
“简而言之,我们世代负责守护九州鼎的秘密,监视并阻止任何人滥用鼎的力量。我们一直潜伏在长安各处。你们调查青铜鼎碎片,闯入甲库,拿到羊皮卷,我们都知晓。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我们也需要借你们之手,引出并粉碎突厥和阿史那昆背后那人的阴谋!”
信息量巨大!裴煊和林薇一时难以消化。
“你们早就知道?那为何不早现身?”
“时机未到,且为了取信于对方,不得不让你们经历一些风险。”
影十六语气带着一丝歉意,“但现在情况有变。阿史那昆似乎因为骊山阵盘异动,怀疑仪式泄露,决定提前举行仪式!不是明晚子时,而是——今晚子时!”
今晚子时?!!
裴煊和林薇脸色骤变!
时间一下子提前了整整一天!
“他们现在就要带赵婉儿去骊山!”影七补充道,声音沉稳,“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强行救人!”
就在这时,远处小院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突厥武士的厉喝声!
不好!对方可能也要提前行动了!
“没时间犹豫了!”影十六眼神锐利,“裴侍郎,林姑娘,信我们一次!合作,才能救人,才能粉碎阴谋!”
裴煊看向林薇,林薇重重地点了下头。虽然这两人身份神秘,但目前为止确实在帮他们,而且眼下形势危急,别无选择!
“好!如何做?”裴煊决断极快。
“我们去制造混乱,引开守卫!你们趁机冲进小院救人!后门有我们准备的快马!救到人后,立刻赶往骊山!我们必须赶在仪式完成前阻止他们!”
影十六快速交代,随即与影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向小院方向。
片刻之后,小院附近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打斗声和呼喝声!
显然影十六他们已经和突厥守卫交上手了!
“走!”裴煊拉起林薇,毫不犹豫地朝着小院猛冲过去!
小院门口,两名突厥武士正与影十六、影七激战,打得难分难解。
裴煊和林薇趁机冲入院内!
屋内,赵婉儿正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突厥武士抓着胳膊往外拖!她拼命挣扎,泪流满面。
“放开她!”裴煊怒吼一声,长剑出鞘,直刺那突厥武士!
林薇也掏出胡椒喷雾猛喷!
那突厥武士没料到背后受敌,慌忙松手格挡。
裴煊剑法精妙,几招之下便将其逼退。
“赵姑娘,跟我们走!”林薇一把拉住惊魂未定的赵婉儿。
四人冲出小院,影十六和影七也已经解决了门口的守卫(或暂时击退)。“快!后门!”
一行人朝着后门狂奔!教坊司内已被打斗声惊动,一片大乱,护院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却被影十六和影七巧妙地利用地形阻挡。
终于冲到后门,果然有三匹快马等在那里!
“上马!”裴煊将赵婉儿托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林薇和陳伯(不知何时也已赶到汇合)共乘一匹。影十六和影七骑上第三匹。
“驾!”马鞭扬起,三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冲入长安城的夜色之中,朝着骊山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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