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急召您回宫。”孔檀的表情急切，面色不好。
王卓君见惯了她波澜不惊的模样，看着她这个表情就猜到，恐怕今天的事儿比昨天那个还严重。
王卓君一边起身让孔檀给她更衣，一边问道：“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孔檀动作熟练地为王卓君系上腰封：“焉耆国反叛，并杀害新任西域都护李崇的部属。”
王卓君这才想起，司马光在描述这一年时，就曾提到，“西域自此绝”。
她皱起眉头，尽管这场反叛距离长安较远，可这也标志着，西域那块土地将不被列入新朝的疆域。
穿好衣服后，孔檀匆匆忙忙的给王卓君准备了一些点心，就带着她往基地外走去。
王卓君被孔檀背在了背上，看着她单薄的后背，王卓君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脸：“回去的山路这么陡，又不好走，不然我们一同下山，把我放下就是了。”
孔檀轻笑：“这算什么，殿下莫要小看我。”
王卓君刚想说什么，就见孔檀几个起跳，就快速往上下走去，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轻功。
“啊！”这如同过山车一般的起降，给她小小的心脏带来了强烈的刺激。
孔檀听到王卓君压抑的叫声，稍稍放缓了脚步：“怎么了？殿下？”
“这……这太刺激了，稍稍慢一点儿。”
王卓君被吓得紧紧抓住孔檀的肩膀，大口喘着粗气。
孔檀无奈道：“殿下，我们要赶时间，若您实在害怕，我只能稍稍慢一点儿，但也不能走着。”
王卓君只得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
等到山脚下，王卓君趴在地上把早上吃的两口点心吐了个一干二净。
她吐完用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嘴，抬头对上孔檀担忧的视线，摆了摆手：“没什么大碍，马车呢？”
“已经准备好了。”说着手指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一个时辰后，王卓君总算是进了宫。
这个时间，王莽还没下朝，很明显因为西域的消息，下朝的时间延迟了。
不知朝中是怎么讨论的，但王卓君这边更想知道，王莽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如今国内局势并不稳定，未来还要面临陆续的天灾，故而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收回西域。
一旦开战，所需的战略储备将给新朝带来巨大的负担。
而且后续赈灾处理不好，也面临着新一轮的农民起义。
就算是为了平叛，也需要将用于对战西域的战资，留到平叛之时再用。
不然等绿眉军冲进长安，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但王卓君也心知王莽这回召见自己，想说什么。
自己才五岁，无论是打仗还是筹备物资，都派不上用场。
召她过来不过是旧事重提，督促一下造大炮的进度。
王莽一定深信有了大炮，他的军队将会所向披靡。
果不其然，等王卓君吃罢午膳，去曲台殿转了一圈回来后。
就见王莽正坐在自己殿里的榻上，翻看着王卓君随手丢在榻上的一本笔记。
见王卓君过来，他抬眸看向她，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等王卓君行完礼，他才一抬手：“过来坐。”
“大父。”王卓君在王莽对面落在后，垂眸道：“西域之事，臣有所耳闻。”
王莽合上笔记，将它递还给王卓君：“朕并非为此事召你。”
王卓君呼吸微滞，抬眸的片刻，握住了那本笔记，扫了一眼封面，居然是自己之前造纸的实验记录。
虽然她喜欢用平板记录实验数据，但为了让造纸坊的匠人看懂，故而又编写了一本，但因为她腕力不足，字越写越难看，故而让明月誊抄了一本。
而她自己写的这本就留了下来。
“此次召你，是听闻了炼焦一事。”王莽抚了抚衣摆，然后继续道：“带你去基地那天，朕就想说，就算不造大炮，把火药包成炸药包，直接就能上战场不是吗？”
“朕要的是杀伤力更强的火药配比，之前的信号弹的火药配比，朕已经交给了巨子，但那个杀伤力太弱，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你怕是早就知晓真正杀伤力强的火药配比，却仍然有意拖延，对吗？”
王莽的一句话，让王卓君心脏猛地一跳。
她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睑，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双手用力扣住了双膝。
“我……”
“你学的理工科，火药的基础配比，是中学必修课，你不可能不记得，对吗？”王莽的语气愈发低沉。
王卓君吞了口口水，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的一刻，轻轻地点了下头：“是，我记得，火药基础配比，一硝二磺三木炭。可我也想问，既然是必修课，为何陛下不知呢？”
王莽微微一愣，片刻后挑眉嗤笑：“你对我的前世很好奇？”
王卓君：“既好奇，又不太好奇，但隐约觉得，您和我并不是同一时代的人。”
王莽勾唇道：“谁知道呢？”
“不过这个基础配比，朕的确知道，基地实验用的，就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可你的信号弹却并不是这个配比。”王莽继续道。
王卓君眸光漂移了一瞬，又瞬间回神：“确实如此，但火药的这个基础配比，用起来杀伤力已经足够了，大父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爆炸出来的效果，朕很不满意。”王莽说到这点，眉头紧锁。
“朕并不是想看你在那里耗上几年功夫，去造大炮的！”
他语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王卓君只觉得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都被王莽看出来了，果然之前只是暗示，西域的事儿一出，他已经要把火药一事摆到明面上来了。
“我之前找信号弹原料时，了解到，这硫磺矿和硝石矿，是一些世家所有的。一旦火药配方泄露，后果不堪设想，而炸药包，是最容易泄露火药配方的一种做法。”王卓君上身挺直，双眼直视王莽，语气坚定而有力。
“你就没想过，这几个矿，朕有了火药，就能拿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