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王卓君皱紧眉头，思索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
她缓缓将纸包打开，里面分成了五个小纸包，一一打开后。
王莽也看出来了，是火药原料的粉末。
王卓君将其中一包推到王莽面前：“我制作信号弹的时候，就发现了，影响实验结果的。其实是原料纯度。”
“尤其是，硝酸钾的纯度。”
王卓君说着微微一顿，再看向那包白色粉末后抿唇道：“这是硝石矿，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硝酸钾。”
王莽一愣，瞬间明白了王卓君的意思。
“你是说，原料没有提纯。”
王卓君颔首道：“自然，知道中国为什么成为火药的发明地吗？”
王莽勾唇：“愿闻其详。”
“因为中国，有全球最多的硝石矿。”王卓君说着将其他纸包重新包好：“但硝石跟硝石之间也是不同的。”
“比如有钾硝石矿、钠硝石矿还有混合型硝石矿，只要硝酸钾的纯度不够，火药就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
王莽：“火硝与芒硝的区别？”
王卓君：“哦，对这个时代，是这么区别的。”
“可基地那边用的正是火硝。”王莽对这个纯度研究不深，但也知道，王卓君是想要将硝石提纯。
“这东西要如何提纯？”他继续追问。
王卓君非常快速地解释起来：“水煎法，也就是将硝石溶于水，利用硝酸钾在水中的溶解度随温度升高而显著增加的特性，通过反复溶解、过滤、结晶来提纯。”
说完后，又耸耸肩：“但是，你一听就能知道，这个效率很低。”
王莽抬手示意她出去：“你把这个提纯方法教给基地的人，自然有人去做。”
王卓君只好把纸包收起，出门前回过神，这不是自己住的宫殿吗？怎么她被王莽赶出来了？
不过到底还是跑到自己平常做实验的院子里，让人准备好材料，先实验一下这个水煎法。
煮沸收集高纯度硝酸钾的过程漫长且枯燥。
但王卓君实验的时候，一直很专注。
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听香月讲着她最近听刘秀和邓禹俩人的对话。
倒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主要也是关于诗书中删减内容的考量。
听了半天，王卓君只觉得这俩人还挺热爱工作的。
但是，等香月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不过那个刘文叔前阵子还说，印刷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等！”王卓君抬手，皱起眉头，这个刘秀还真是冲着印刷术和造纸术来的啊。
王卓君盯着煮硝石的锅，等着冷却后取硝酸钾的结晶。
暗暗想着刘秀的事情。
关于刘秀，大父应该也是知道历史的，但他一直没对刘秀出手。
这让王卓君一时也不知道他对刘秀是什么态度。
大父到底知不知道刘秀已经过来当官的事情，可当初自己录取的名单大父一定是看过的，精通文史的大父不可能不知道刘秀的原名，但他既然知道，又为何一直没有对刘秀下手呢？
脑子里一直揣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王卓君一心二用着都没来得及注意实验时间的记录。
一直等到一旁的香月激动的喊道：“殿下快看，已经出来了。”
回过神来的王卓君，赶快看向锅内，果然出现了透明的晶体。
将这些晶体捞出后，王卓君并不能测试它的纯度。
只是不断的重复提纯过程，将硝石变成了提纯一遍、提纯两遍和三遍的不同晶体。
标注好后，王卓君才看向远处的落日。
“香月，你最近继续盯着刘文叔。”
她决定还是要问一问大父关于刘秀的态度，如果他想先下手为强，王卓君也不反对。
不过很多事情的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但王卓君总觉得这位天命之子没这么容易被杀掉。
来到前殿，王卓君看向钱黄门令道：“大父可曾用过晚膳？”
“回殿下，大家还未曾用膳，不过膳食已经在偏殿备下。”钱黄门令恭敬地回道。
王卓君于是快步走进去，朝着书桌后批阅奏折的王莽行了个礼，抬头看向桌面上的文书时，有些惊诧道：“这么快，就有奏表换成了纸？”
王莽抬眸瞟了王卓君一眼，收回视线后，继续看着手中的三张纸。
大概是纸刚刚上市，价格昂贵，只有部分官员上奏时使用了纸，只是纸张单薄，故而用了木盒盛放，不然轻飘飘的几张纸混在一堆竹简里，很容易被挤压破了。
但至少从观看体验上来说，还是比看竹简要方便的多。
“大父听说您还没用膳，不如我们一起去用晚膳？”王卓君见王莽也没回，便又抛出第二个话题。
“你的硝酸钾提纯好了吗？”王莽挑眉。
王卓君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了。比造纸什么的简单多了。”
王莽将手上的几张纸折叠好后重新放进木盒，起身道：“走吧，看样子你是不想朕在这儿好好办公啊。”
“那不是为了您身体着想，一日三餐可是一顿都不能落下。您又不吃肉，素食哪里顶饱，恐怕早饿了吧？”王卓君快步走到王莽身边，两人一起朝偏殿走去。
“朕看你肯定是有事要说，偏要在吃饭时候说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在餐桌前落座。
王卓君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鸡腿，放进碗里。
然后才观察了一下王莽的表情，见他面色不像中午那会儿阴沉沉的，才稍稍松了口气。
舔了舔唇瓣，犹豫再三才问道：“大父，不知中央书局录取的编辑名单您看过吗？”
王莽拿起筷子，夹了两根青菜，才回了一句：“看过。”
“那个名单里的人你没注意吗？”王卓君继续问。
王莽一边汤勺慢慢喝着白粥，一边很自然地说道：“你是想问朕，有没有发现，那个名单里面有值得注意的人。”
王卓君啃着鸡腿，心里一定，就知道王莽肯定知道刘秀在中央书局的事儿，但怎么一直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王卓君啃完肉，轻笑着说：“我就说嘛，刘秀都跑到眼前了，您怎么可能不关注呢！”
“咔哒”
王莽放在一旁的筷子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