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燕闻言，当即满脸哀怨，郁闷回到自己的岗位。
拯救世界需要请假？
这是她二十多年来听过最离谱的借口。
“小燕姐，别难过了，李老就是那个脾气……”
旁边何许刚想安慰两句。
叮——！
一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响起。
紧接着，张凯和孔小燕的手机也响起了声音。
何许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名为“玄武一型核心攻关小组”的微信群。
下一秒，他两眼放光起来。
“卧槽，沈东把我们那天在实验室的许愿听进去了！”
何许高兴道。
张凯和孔小燕纷纷看向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一条来自沈东的转账信息，红得刺眼。
“沈东向您转账200,000.00元”
转账下面，附着一句简单的留言：“辛苦了，各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我没眼花吧？”
张凯使劲揉着眼睛，颤抖着点下了收款。
“￥200,000.00已存入零钱”
“是真的！是真的！我数了好几遍，六位数！二十万！”
张凯的声音都在发飘。
孔小燕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指尖悬在“收款”按钮上，迟迟不敢按下。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这笔钱，比她辛辛苦苦读研一整年的补助金加起来，还要多上十几倍！
他们做了什么？
扪心自问，在“玄武一型”电池的研发过程中，他们这群研究生博士生，不过是按照沈东给出的，精确到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参数的“说明书”，进行操作罢了。
他们是执行者，是助手，换任何一个懂行的来，都能完成。
真正的核心，那个从0到1的创举，自始至终都只属于沈东一个人。
可现在，他却给了他们每人二十万。
刚才还满腹的委屈、嫉妒与不甘，在这一刻被这笔巨款砸得粉碎，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狂喜、羞愧与无上崇敬的复杂情绪。
“小燕，快收啊！”
何许激动地推了她一下。
孔小燕如梦初醒，按下了收款。
她猛地转身，看到李老正走来，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洪亮而坚定。
“李老师！您批评得对！是我思想觉悟不够！我不请假了！我向您保证，一周之内，我和何许、张凯一定把您的任务要求死磕到底，保证拿出成果！”
李老：“……”
他扶了扶眼镜，看着眼前这三个打了鸡血一样，眼中燃烧着熊熊科研之火的学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难道……我刚才那番话，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
我的思想教育水平，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
与此同时，沈东的宿舍内。
这里已经不像是一个住人的地方，更像是一个数学风暴的中心。
草稿纸在书桌、地面、甚至床上堆成了起伏的山丘，每一张纸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公式和逻辑推演。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连绵不绝，仿佛永不停歇的潮汐。
从清晨六点，到深夜十一点。
十几个小时，水米未进。
沈东眼窝深陷，双目布满血丝，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光芒。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黎曼猜想的非平凡零点，就像是宇宙中最狡猾的幽灵，在他构建的每一个数学模型中穿梭、躲藏。
“不对……这个路径是错的。”
“从庞加莱群入手，维度不对称，会产生逻辑悖论。”
“如果引入弦理论的超维空间概念……不行，那会让整个证明体系变得无法收敛。”
第五十种思路，被他用红笔在草稿纸上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他烦躁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将又一张写满推演的纸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已经满溢的纸篓。大脑因为长时间高强度运转，开始发出抗议的嗡鸣。
咕噜噜——
腹中传来的抗议声，将他从那片纯粹的数字世界中强行拽了出来。
他必须补充能量。
学校食堂早已关门，沈东脚步虚浮地走向校内的二十四小时超市。
路过食堂后厨时，一位正在收拾的饭堂阿姨竟然认出了他。
“是沈同学吧？这么晚还没吃饭？”
阿姨看着他憔悴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
不等沈东回答，她便转身从保温箱里拿出两个还温热的白面馒头，塞进他手里。
“拿着，垫垫肚子，看你这孩子，学习也别把身体搞垮了。”
“谢谢阿姨。”
沈东心中一暖，道了声谢。
拿着两个馒头，他又走进超市，买了一包榨菜，和一瓶最大容量的矿泉水。
这就是他的宵夜。
刚走出超市门口，一阵香甜的奶茶味和女孩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便扑面而来。
“小燕，你今天也太豪气了吧！居然请我们喝‘超级豪华多肉葡萄芋泥啵啵奶茶’！”
“就是就是，说好了减肥的，这杯下去，三天白练！”
“管他呢！先吃穷小燕，减肥的事明天再说！”
此刻，沈东的脑海里，一个关于素数分布的灵感火花猛地闪现，他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想要立刻回去将它记下。
砰！
他一头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哎呀！”
一声惊呼，几杯奶茶应声落地，冰凉的液体和黏腻的珍珠溅了孔小燕和她朋友们一裤腿。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立刻杏目圆睁，厉声斥责。
“对不起对不起……”
沈东被撞得回过神，下意识地道歉，目光却依旧有些涣散，显然心神还沉浸在刚才的灵感里。
“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这杯奶茶多贵吗？”另一个女孩也不依不饶。
“算了算了，是我自己没站稳。”
孔小燕看清来人后心中一惊，关心道：“沈东？你怎这副模样，李老不是说你拯救世界去了么……病了？”
沈东这才聚焦目光，认出了是孔小燕。
“我没事，抱歉。”
话音未落，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关键点，眼神瞬间失焦，绕过几人，攥着馒头和矿泉水，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
看着他那邋遢又失魂落魄的背影，孔小燕的朋友们都看傻了。
“这人谁啊？也太没礼貌了吧？”
“就是，看他穿得邋里邋遢的，头发乱得跟鸟窝一样，搞得和那个‘韦神’似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韦神？
孔小燕回头，看着那个已经快要消失在夜色中的清瘦背影，眼神满是崇拜和敬畏。
她转过身，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字一顿地对她的姐妹们开口。
“他不是‘搞得像’。”
女孩们愣住了。
孔小燕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压低了声音。
“他就是神。你们记住，以后在学校里见到他，不管他在做什么，都给我客气一点，离他远一点，不许打扰他。听到了吗？”
姐妹们面面相觑，满脸困惑。
“为什么啊？”
孔小燕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她只是无比认真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别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