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17岁绣娘·蜀绣镇国运 > 第四十五章 余烬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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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污金沙怪物那庞大臃肿的身躯,在核心被彻底湮灭后,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烂泥沼泽,发出一阵沉闷的、令人作呕的“咕噜”声,轰然垮塌!

无数融化的金条、璀璨的珠宝首饰、粘稠恶臭的黑油混杂着诅咒金沙湮灭后的灰败粉尘,如同污秽的泥石流般流淌下来,堆积成一座散发着刺鼻硫磺与金属氧化物恶臭的小山。

那颗致命的纯净金沙核心,连同里面蕴含的混乱意志与无尽贪婪,已彻底化为虚无,不复存在。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渐渐消散的淡淡金红色光点,以及那如同洪钟大吕、依旧在灵魂深处隐隐回荡的“利欲熏心,何异禽兽!”的余音,证明着那惊世骇俗、逆转生死的十秒——并非虚幻的梦境。

“咳…咳咳咳…”

苏绣衣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将碎裂的五脏六腑从喉咙里咳出来,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身下的油污中。

精神力彻底枯竭,识海一片狼藉,如同被十二级风暴蹂躏过的废墟,只剩下断壁残垣。李广碎片的杀伐意志和烽火台的守护意念都陷入了深沉的死寂,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量。

无边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左臂的剧痛反而变得麻木而遥远。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如同蒙上了一层血雾,艰难地看向前方。

陈算盘蜷缩在冰冷的油污里,身体还在无意识地、间歇性地抽搐,如同离水的鱼。

但脸上那扭曲到令人心寒的狂喜和贪婪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一片空白的茫然。颈间的贪婪之秤虽然恢复了平衡,不再倾斜,但秤体本身却显得黯淡无光,失去了金属的冷泽,仿佛灵性大损。

他那只被强行“刺绣”了镇心纹的右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狰狞可怖,金线深深陷入翻卷的皮肉之中,染满了暗红的脓血,散发着微弱而不稳定的金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持着那道以生命为代价刻下的封印,阻止着黑气的反扑。

叶修罗背靠着扭曲变形的金属货架残骸,一手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肩头,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微微颤抖。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气息奄奄的苏绣衣,劫后余生的心悸、对战友伤势的担忧、以及对刚才那惊世一幕的深深敬畏,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颈间的贪婪之秤微微晃动,基本保持着脆弱的平衡,但左侧托盘的边缘,一丝极其微弱的黑气如同小蛇般若隐若现,那是他对妹妹安危的焦灼在甜腻气息消散后依旧残留的阴影。

雷战缓缓将雷电符文直刀归入刀鞘,刀鞘上跳跃的电弧如同疲惫的萤火,缓缓熄灭。

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棵历经雷击而不倒的劲松。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一片狼藉、如同末日废土的战场——崩塌的油污金沙小山、凝固的傀儡残迹、挣扎的队友、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乱流。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绣衣身上。那深沉如古井寒潭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撼与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审视与探究的凝重。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苏绣衣的方向,极其轻微、却无比郑重地——颔首致意。

韩烈…依旧站在原地,

沉重的装甲如同生了锈的铁坨。面罩早已在之前的冲击中升起,露出那张带着狰狞旧疤的脸。此刻,那张惯常写满暴戾和傲慢的脸上,只剩下了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和尚未散尽的、深入骨髓的惊悸。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微微颤抖、被战术手套包裹的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又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倒在地上、虚弱不堪的苏绣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骇、恐惧、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绝对力量彻底碾压、信仰崩塌后的巨大茫然与空虚。

他颈间的贪婪之秤,左侧托盘虽然已经从触底大幅回升,却依旧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倾斜,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毁灭性力量幻象的恐怖余威,以及内心深处尚未完全熄灭的、对力量的渴望火苗。

“纯净金沙…核心…没了?”

叶修罗嘶哑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难以置信的恍惚,如同梦呓。

他看着那座散发着恶臭的油污金沙小山,那里只剩下污秽的残骸。

雷战的目光投向怪物垮塌后形成的污秽小山,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核心被意志之箭彻底湮灭,形神俱灭。陷阱的源头已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重伤的队友和周围依旧不稳定的环境,

“此地不宜久留。金沙核心被毁,残留的混乱能量、诅咒气息以及刚才的爆炸波动,会像黑夜中的灯塔,吸引副本深处更麻烦、更危险的存在。陈算盘状态极差,随时可能恶化;苏绣衣重伤濒危;必须立刻撤离!寻找安全点!”

“撤?往哪撤?”

韩烈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只剩下茫然与无措。

他有些慌乱地环顾四周幽深的黑暗,脉冲炮口无力地垂下,肩部的探灯光束在弥漫的尘埃中显得微弱而无力。

叶修罗忍着肩头撕裂般的剧痛,

快速操作着腕部多功能探测器,屏幕的光芒映亮他苍白的脸。

“原路返回风险太高。刚才的爆炸、能量冲击波以及英灵投影的威压,已经严重改变了金库广场的结构…东侧!”

他猛地指向金库广场东侧尽头,

“那里原本是一堵超合金加固的承重墙,现在被冲击波撕开了一道数米宽的不规则裂缝!探测器显示裂缝后面能量残留非常微弱,结构相对稳定,没有检测到大型生命体或高能陷阱反应!可能是一条新的、未被探索的通道!”

“走!”

雷战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他大步走向蜷缩在地、依旧在痛苦抽搐的陈算盘,动作沉稳有力,一把将他如同扛沙袋般扛在肩上。

陈算盘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叶修罗咬着牙,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每一步都牵扯着肩头的剧痛,冷汗涔涔而下。

他踉跄着走向靠坐在金属残骸旁、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苏绣衣,伸出那只未受伤的、同样沾满油污和血渍的手,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还能动吗?抓住我!”

苏绣衣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叶修罗伸出的手上,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全失去知觉、软垂的左臂和仿佛被拆散重组般的剧痛身体。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她艰难地点了点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只沾满油污、血迹和灰尘的右手,颤抖着、虚弱地搭在了叶修罗的手上。入手冰凉,却传递来一丝支撑她活下去的微弱力量。

叶修罗用力将她搀扶起来。

苏绣衣脚步虚浮,双腿如同灌满了铅,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靠在了叶修罗身上。每迈出一步,左臂的麻木、全身的剧痛和精神的极度虚弱都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再次坠入黑暗。

雷战扛着昏迷抽搐的陈算盘,率先走向东侧那道被撕裂的、如同巨兽伤口的合金墙壁裂缝。裂缝边缘犬牙交错,裸露着扭曲的钢筋和断裂的管线,散发着新鲜金属和混凝土粉尘的气味。

韩烈沉默地跟在后面,沉重的装甲靴踩在油污和金属碎片上,发出沉闷而迟缓的“咚…咚…”声,再也没有了之前开路坦克般的狂暴气势。他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异常萧索、佝偻,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四人(严格说是三人行动,一人被扛着,一人被搀扶着)如同败军残兵,艰难地穿过那道被撕裂的合金墙壁裂缝。

裂缝后面,是一条倾斜向下、布满了新鲜裂痕、掉落着大小不一混凝土碎块和扭曲钢筋的狭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带着铁锈和岩石粉尘的陈腐气息,之前那无处不在、甜腻诱人的金沙粉尘似乎被隔绝在外,淡薄了许多,让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喘息。

通道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只有雷战直刀刀鞘上残留的微弱电弧发出幽蓝的光芒,以及韩烈装甲肩部受损探灯投射出的、摇曳不定的惨白光柱,提供着极其有限的光源。

压抑、沉默、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的浓雾,笼罩着狭窄的空间。

沉重的呼吸声、蹒跚的脚步声、装甲关节的摩擦声、以及陈算盘偶尔发出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在通道内空洞地回荡、碰撞,更添几分凄凉。

苏绣衣被叶修罗半搀半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精神力的彻底枯竭和身体的极致剧痛让她意识昏沉,仿佛行走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识海中,那惊世骇俗的十秒画面如同烙印般不断闪回:悬停的银针、滴落的血珠、顶天立地的虚影、拉开的巨弓、洞穿核心的意志之箭、响彻灵魂的怒喝

…以及最后消散时,那道烙印在意识最深处、重逾千钧的意念:

“门...在汝肩...守之...慎之...”

门在肩上…好重…压得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地、用唯一还能微微动弹的右手手指,摸索着、颤抖着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隔着作战服和柔性的内衬包裹,那半幅《万里长城》绣品紧贴着她的心脏,传来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

烽火台的缺口处,断裂的金线传来一阵微弱却尖锐的刺痛感,如同最后的警示。

精神深处,那个冰冷的数字,在经历了英灵投影的冲击与核心湮灭的震荡后,在剧烈的波动起伏后,最终如同被无形的巨锚固定,稳稳地定格在:

【龙脉活性度:1.0%】。

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仿佛源自大地母体最深处的脉动共鸣,如同黑暗中蜿蜒的细流,从脚下通道的岩石深处隐隐传来,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引导,微弱而坚定地指向通道前方——那片更加深邃、未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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