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残魂引路
晨雾未散，山路上的青石板还沾着夜露。陆青崖踩着湿润的苔藓追赶那个背药篓的少女，她腰间的玉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青”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每次他拉近些距离，少女就故意加快脚步，始终隔着三丈远的距离。
“你究竟是谁？”陆青崖停在岔路口，前方是两条蜿蜒向上的山路。少女终于转身，面纱下的紫色瞳孔泛着妖异的光：“我能带你找到药王谷真正的入口。”她声音清脆如银铃，却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冰冷，“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见到谷主后，杀了他。”
陆青崖眉头紧锁。药王谷若是真如传说般灭门百年，怎会有活人知晓入口？他摸着怀中的残魂指，上面新增的符文正微微发烫。少女似乎看出他的疑虑，从药篓取出株通体透明的灵草：“这是还魂芝，能暂时压制你体内圣胎的反噬。若我不帮你，三日之内你必死无疑。”
山下突然传来马匹嘶鸣声，陆青崖脸色骤变——那是宗门特有的踏云驹，只有内门长老才有资格驾驭。少女冷笑一声，拽着他钻进左侧小路：“他们来得倒快。”茂密的灌木迅速吞没两人的身影，陆青崖听见后方传来剑刃劈砍灌木的声音，最近的威胁已至十丈开外。
“跟着我的脚印走。”少女赤足踏过溪流，脚踝处的银铃没发出半点声响。陆青崖这才发现她的脚底绘着复杂的阵法，每一步都精准踩灭潜在的杀机。穿过挂满蛛丝的溶洞时，他看见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皆是历代药师留下的心得体会，最新一行墨迹未干：“圣胎非祸，人心为劫。”
正午时分，两人站在悬崖边的古松下。少女指着云雾缭绕的山峰：“翻过鹰愁涧就是药王谷旧址，但守山大阵会感应活物气息。”她将还魂芝捣碎敷在陆青崖手腕脉搏处，清凉的药力顺着经络蔓延全身，那些躁动的金色血管渐渐平静下来。
“为何帮我？”陆青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少女没有挣脱，反而将指尖按在他掌心的生命线上：“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被人选中的容器。”她掀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嵌着半块与残魂指形状吻合的黑石，接触的瞬间，两块石头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山下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鹰唳声，数百只铁羽鹰掠过树冠。陆青崖看见为首的巨鹰背上站着王烈，手中握着能追踪气息的罗盘。少女脸色微变：“他们提前发动总攻了。”她快速结印，地面顿时裂开缝隙，两人坠入隐藏的密道。
密道四壁镶嵌着夜明珠，照亮了前方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着九头鸟图案，每颗头颅都朝着不同方向。少女取出七根银针插入特定穴位，大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陆青崖趁机观察她的手法，发现这与老吴生前使用的机关术同源。
“记住我们的约定。”少女在门开的刹那退后半步，“见到谷主就杀了他。”不等陆青崖回应，她已消失在密道深处。青铜门内传来草木清香，眼前是片开满奇花异草的山谷，中央石台上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给一株人参浇水。
“终于来了。”老者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像龟裂的土地，“我是药王谷最后一任谷主慕玄洲。”他枯瘦的手指向天空，“你看那是什么？”陆青崖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裂开道血色缝隙，无数金色丝线正从裂缝中垂落，末端没入山谷各处的药田。
“圣胎母体在抽取天地灵气。”慕玄洲叹息道，“三百年前我们试图用人道抗衡天道，结果招来灭门之祸。如今他们故技重施，这次用的容器是你吧？”陆青崖沉默不语，残魂指突然发热，表面浮现出完整的地图纹路。
“跟我来。”慕玄洲带着他走到山谷深处的祭坛前。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下方三个血红色的大字让他瞳孔收缩——老吴、苏九歌、墨绯月。旁边还有行小字：“以凡躯饲圣胎者，永堕轮回。”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山谷入口腾起冲天火光。慕玄洲脸色剧变：“他们用了焚天符！快启动护谷大阵！”陆青崖看着老者慌乱的背影，突然想起少女的嘱托。当他握住祭坛中央的阵眼晶石时，残魂指与黑石产生强烈共鸣，脑海中响起无数人的嘶吼：“杀了他！他就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少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陆青崖看着慕玄洲递来的阵旗，突然发现上面绣着宗门的云纹。记忆碎片闪过——老吴临终前比划的“莫信”手势，苏九歌培养舱里的绝望眼神，还有墨绯月狐尾上的烫伤痕迹。
“动手啊！”慕玄洲催促道。陆青崖突然挥刀斩断阵旗，残魂指爆发出耀眼蓝光。整个山谷剧烈震动，那些金色丝线寸寸断裂。慕玄洲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你怎么知道……我是圣胎分化的意识体？”
“因为真正的药王谷主不会让弟子当容器。”陆青崖举起残魂指，上面浮现出老吴的面容，“他在死前把真相刻进了这块石头。”山谷上空的血缝开始愈合，那些被抽取的灵气如洪流般回归天地。
爆炸声越来越近，陆青崖背着昏迷的慕玄洲冲向密道。身后传来王烈疯狂的笑声：“你以为赢了吗？整个修真界都是我们的棋盘！”他抛出张画满符文的纸人，落地瞬间化作三头六臂的傀儡，每只手掌都握着不同的法宝。
“走！”少女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拉着两人钻进更深层的地道。陆青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燃烧的山谷，看见天空中的血缝彻底消失，而残魂指上的符文正指引着新的方向——北方极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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