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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回断尾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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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当那颗沾满油污、刻着冰冷兑换清单的青铜齿轮,被陆青崖颤抖的左手强行按进骸骨城门中央轮盘的空缺时,一声清晰而沉重的机簧咬合声,如同地狱之门的锁芯被打开,骤然响起。

轰……隆隆……

紧接着,是沉重如山的摩擦声。由无数细碎骸骨紧密拼接而成的巨大门扉,在内部无数机关枢纽的驱动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挤压摩擦声,缓缓向内开启!门轴处喷涌出大股混杂着骨粉和金属锈屑的灰白尘埃。

门内景象,在幽绿磷光与不知何处透来的、浑浊的暗红微光映照下,缓缓展露。

并非想象中骸骨遍地的恐怖景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更加巨大、更加压抑的地下空间。无数巨大、扭曲、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如同史前巨兽的残骸,相互支撑、交叉,构成了这座“城市”的框架。骨架之间,填充着破碎的岩石、风化的甲壳、以及……更多形态怪异的森白骨骸,被粗暴地焊接、铆接在金属骨架上,形成扭曲而怪诞的建筑轮廓。一条条狭窄的“街道”在这些骨架和骸骨的缝隙间蜿蜒,地面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污水。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空气中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幽绿磷光——正是那些噬灵虫尸!它们如同这座骸骨之城的幽灵卫兵,无声地悬浮在扭曲的金属骨架之间,残缺的复眼闪烁着贪婪的幽光,监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活物。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金属锈蚀的腥气、以及污水蒸腾的酸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粘稠的毒瘴,沉甸甸地压在肺腑之上。

“走!”陆青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干裂。他不再看门内那令人窒息的景象,左手猛地抓住之前用焦黑蛇鳞和虫尸甲壳碎片临时捆扎、勉强拖行青瑶的简陋“担架”前端。说是担架,不过是几块相对平整的巨蛇碎骨和坚韧甲壳,用烧焦的藤蔓胡乱捆扎,上面铺着一些还算干净的虫尸甲壳碎片垫着。青瑶依旧昏迷,被贯穿的小腹伤口紫黑溃烂,毒气丝丝缕缕,每一次拖行带来的颠簸都让她身体痛苦地抽搐。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拖拽!脊椎深处,那几枚融合的齿轮在骸骨城散发的冰冷死气和自身剧烈动作的双重刺激下,发出更加尖锐滞涩的摩擦呻吟!每一次发力,都像有冰冷的锯子在骨缝里来回拉扯!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

墨绯月紧跟在侧。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那条焦枯蜷曲的巨大狐尾,此刻成了最大的负担,如同一条沉重的、失去生命的锁链,拖在身后污秽的沙砾和粘稠的污水里,在磷光下拖出一道刺目的、混合着暗金体液和污水的暗红色拖痕。狐尾根部那道裂开的疤痕,因持续不断的摩擦和牵拉,边缘皮肉翻卷,渗出的暗金色液体更多了,滴落在污水中,发出细微的“滋啦”声,升起缕缕带着金属腥气的白烟。

三人如同从血泥里爬出的残兵败将,在无数幽绿磷光复眼的冰冷注视下,艰难地挪动在骸骨与金属构成的扭曲“街道”上。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金属的摩擦、和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

不知走了多久,转过一个由巨大肋骨弯曲形成的拱门,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开阔”的区域。一座由某种巨兽的头骨改造而成的“建筑”嵌在金属骨架之间,头骨眼眶处镶嵌着两片巨大的、闪烁着幽绿磷光的虫尸甲壳,如同两只阴森的眼睛。头骨下方张开的巨口,便是入口。入口上方,用尖锐的骨片钉着一块扭曲的金属板,上面蚀刻着几个冰冷的古族文字,但下方却用同样冰冷的通用语标注着:

**“贡献点兑存处”**

巨口内部,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几盏用虫尸甲壳做灯罩、燃烧着某种粘稠油脂的小灯,散发出昏黄摇曳、带着浓烈焦糊臭味的光晕。一个狭窄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金属通道延伸向内,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被厚重金属栅栏封住的窗口。

窗口前的地面,被污垢和不明粘液覆盖,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

陆青崖将青瑶的碎骨担架小心地放在入口旁相对干燥一点的地面。墨绯月靠着一根冰冷的金属骨架,急促地喘息着,焦枯的狐尾无力地搭在污水中。陆青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油脂焦臭、腐尸和金属锈蚀的空气,灼烧着喉咙。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个被金属栅栏封死的窗口。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那金属栅栏散发出的冰冷死寂气息。栅栏粗如儿臂,表面布满暗红色的锈迹和干涸发黑的污渍。栅栏后一片漆黑,如同吞噬光线的深渊。

“兑换。”陆青崖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窗口前的死寂。

死寂持续了几息。

就在陆青崖以为里面空无一物时,一个极其沙哑、干涩、仿佛两块生锈铁片在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栅栏后的黑暗中响起:

“凭证。”

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得像一块冻透的石头。

陆青崖摊开左手掌心。掌心躺着几颗残缺不全、沾满墨绿粘液和紫黑毒血的虫尸獠牙和破碎的复眼碎片——这是刚才在城外厮杀时,他下意识收集的,唯一能证明他们“价值”的东西。

一只枯槁、如同包裹着一层灰败树皮的、指甲尖长弯曲的手,无声无息地从栅栏下方的缝隙里伸了出来。那手毫无血色,皮肤紧绷在骨头上,带着浓重的尸斑和洗不掉的污垢。它精准地捻起陆青崖掌心的几块虫尸残骸,又无声地缩回了黑暗之中。

黑暗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咀嚼碎骨般的“咔嚓”声。

几息之后,那沙哑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报出了一个冰冷的数字:

“噬灵虫尸残骸,低劣品相。兑换:2点。”

只有……两点!

陆青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水,1点一升。食物,3点一份。最基础的庇护,都要10点一夜!这点数,连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都远远不够!更别提青瑶那致命的伤口需要救治!

“疗伤!”陆青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和绝望,他猛地指向入口外奄奄一息的青瑶,“她!需要治疗!需要多少点?”

栅栏后的黑暗沉默了片刻。那只枯槁的手再次伸出,指向窗外青瑶的方向,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在隔空感应着什么。

“腹腔贯穿,混合腐骨花毒与阴魂血煞侵蚀,脏器衰竭,神魂受损……”沙哑的声音毫无波澜地报着伤情,如同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清单,“清除毒素,修复脏器,稳定神魂……最低等级救治:三百点。”

三百点!

如同一个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陆青崖的心口!他们拼死拼活,才换来两点!三百点……这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将他们彻底钉死在绝望深渊的数字!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陆青崖的脖颈。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靠在金属骨架旁的墨绯月。

就在这时,栅栏后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秃鹫嗅到腐肉般的贪婪:

“妖族……冰焰本源受损,血脉根基动摇……”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在仔细“品味”,“那条尾巴……虽然焦枯,但内蕴一丝未熄的冰焰本源与远古血脉烙印……剥离、萃取,可兑换:三百点。”

剥离……尾巴?

陆青崖猛地回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栅栏后的黑暗!一股混杂着愤怒、屈辱和荒谬的火焰瞬间冲上头颅!剥离墨绯月的尾巴?那等同于割掉她半条命!更是对她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休想!”陆青崖的怒吼带着破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墨绯月靠在冰冷的金属骨架上,在听到“剥离尾巴”四个字的瞬间,身体猛地绷紧!那双因虚弱而略显黯淡的紫色眼眸,骤然爆发出冰冷刺骨的寒芒!狐尾根部那道裂开的疤痕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渗出的暗金色液体瞬间增多!

她没有看陆青崖,也没有看栅栏后的黑暗。她的目光,落在入口外,青瑶那被碎骨贯穿、毒气缠绕、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的身体上。

三百点……换青瑶一命。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油脂灯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和远处悬浮虫尸磷光移动时细微的嗡嗡声。

墨绯月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她推开陆青崖试图搀扶的手,一步一步,拖着那条焦枯沉重的狐尾,走向那冰冷的金属栅栏。污水在她脚下发出粘腻的声响。

她在栅栏前站定,微微仰起头,露出苍白脖颈上几道被虫尸利爪划破的血痕。紫色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穿透栅栏的缝隙,直视着那片黑暗。

“点数,先给她。”她的声音冰冷、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交易达成,点数划拨。”沙哑的声音没有任何犹豫,似乎早已预料。

墨绯月不再言语。她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曾射出救命的冰箭、此刻却因过度透支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尖,一缕微弱却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冷焰,无声地跳跃起来。

她将跳跃着冷焰的指尖,轻轻点在了面前那厚重、冰冷、布满锈迹的金属栅栏之上。

嗤——!

刺耳的冻结声瞬间响起!以她指尖为中心,幽蓝的冷焰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瞬间蔓延开来!厚重的金属栅栏表面,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凝结、增厚!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然而,强行催动这最后一丝本源冰焰,代价是惨重的!墨绯月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死气的灰败!狐尾根部那道本就裂开的疤痕,在冰焰反噬的冲击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

“嗤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道狰狞的疤痕,竟硬生生崩裂开来!裂口瞬间扩大,深可见骨!一股粘稠的、如同融化的暗金岩浆般的血液,不再是渗出,而是如同决堤般,猛地从裂口处涌了出来!

嗒!

嗒嗒嗒!

粘稠滚烫的暗金血液,滴落在下方被冻得坚硬冰冷的污水地面上。没有发出滋啦的灼烧声,反而在接触到被冰焰冻结的地面瞬间,发出“咔嚓”的脆响!暗金血液连同下方被冻结的污水和污垢,一同被冻结成了暗金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诡异冰晶!

墨绯月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前倒去,重重撞在刚刚被她冻结了大半的金属栅栏上。覆盖栅栏的幽蓝坚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细密的纹路。她靠着冰冷的栅栏,滑坐在地,狐尾无力地摊开在冻结的污冰上。崩裂的尾根伤口处,暗金色的血液仍在不断涌出,流淌在冰面上,迅速冻结成更多诡异的暗金冰晶。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紫色的眼眸半阖着,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栅栏后,那只枯槁的手,无声地伸了出来。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墨绯月身后,那条摊在冰面上、根部正涌出暗金血液的焦枯狐尾。

陆青崖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墨绯月崩裂的尾根和流淌冻结的暗金血液,看着那只伸向狐尾的枯槁尸手,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终于彻底炸开!他猛地踏前一步,沾满污血的左手狠狠拍在冰冷的金属栅栏上!

“点数!先给她疗伤!”他的怒吼带着撕裂喉咙的血腥味,在冻结的栅栏前炸响。脊椎深处的齿轮在极致的愤怒下,发出濒临崩解般的、更加尖锐滞涩的金属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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