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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乌光蚀锈

死寂。

绝对的死寂,像沉重的、浸透冰水的裹尸布,死死蒙住了整个巨大的金属腔体。之前地狱般的轰鸣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动的闷响,和血液冲上太阳穴的嗡鸣。

陆青崖的身体,如同被钉在祭坛基座上的标本。左手被死死按在那个扭曲的凹槽里,冰冷坚硬的骨铁棱角深深硌进皮肉,几乎要压碎手骨。后背撕裂的伤口抵着同样冰冷粗糙的祭坛表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深埋体内的触须残端和破碎的内脏,剧痛像冰冷的电锯,持续不断地切割着残存的意识。

但他所有的感官,都被那只按在凹槽里的左手死死攫住。

那半块嵌入凹槽的黑石,冰冷粗糙的石面紧贴着他的掌心。每一次它表面幽暗乌光的明灭,都像一次微弱的心脏搏动,传递到他的血肉深处。每一次明灭,都有一股冰冷、沉重、带着远古金属锈蚀气息的洪流,顺着他的手臂,蛮横地冲刷进他的脑海!

不是意念,不是声音。是纯粹的信息!庞大到足以撑爆凡人脑髓的、冰冷而混乱的数据流!无数扭曲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古老符文,如同活过来的锁链,在他意识的虚空中疯狂舞动、碰撞、重组!每一次碰撞都迸射出刺目的、带着铁腥味的火星,灼烧着他的精神!每一次重组都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尖啸,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无法理解。一个符号也无法理解!那洪流太庞杂,太冰冷,带着不属于人类认知的、机械般精确又混乱无序的质感。剧痛!纯粹的精神层面的剧痛!比后背的贯穿伤更直接,更彻底!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插进颅骨,在里面疯狂搅动!他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嘶鸣,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

嗡…嗡……

黑石表面的乌光明灭加快。冰冷的涟漪无声地扩散,扫过死寂的祭坛,扫过上方那颗彻底干瘪灰败的巨大肉瘤。

就在乌光涟漪触及肉瘤表面镶嵌的无数暗红晶体碎片的瞬间——

咔…咔嚓……

极其细微的碎裂声,如同冰层下第一道致命的裂痕,在这死寂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那些早已熄灭、灰败的暗红晶体碎片,表面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透出一点极其微弱、却粘腻刺目的血光!

仿佛被这微弱的血光刺激,祭坛基座中心,那根刺入凹陷的暗红触须——那根沾满陆青崖血肉、此刻已彻底死寂的“钥匙”——猛地一颤!覆盖其上的焦黑碳化苔藓簌簌剥落!露出的青黑色金属本体上,粗大的铆钉和扭曲的符文,在乌光的映照下,竟开始缓缓蠕动!如同沉睡的蛇被强行唤醒!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再次从那凹陷处传来!目标,正是陆青崖按在凹槽里的左手,是他掌心紧贴的那半块黑石!仿佛这沉寂的祭坛,这冰冷的“锁”,在确认了“钥匙”后,开始本能地索取……最后的“能量”!

“呃啊——!”陆青崖猛地弓起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蟒缠住左手狠狠绞紧!掌心传来恐怖的挤压感和撕裂感!那冰冷的黑石,仿佛要活生生嵌进他的骨头里!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粘稠、带着铁锈腥气的能量,正顺着他的手臂,逆流而上,试图侵入他的身体!这股能量所过之处,血肉传来一种诡异的……锈蚀感!仿佛手臂正在从内部迅速氧化、腐朽!

“咳……咳咳!”墨绯月呛咳着,吐出几口带着淡金碎片的污血。腰窝处果核碎裂的地方,如同一个被强行撕裂的火山口,灼痛和空虚感疯狂撕扯着她的意志。妖力失控的反噬在经脉内横冲直撞,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碎玻璃。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撑起上半身,视线模糊地看向祭坛方向。

陆青崖的惨状映入眼帘。他被死死钉在祭坛上,身体因剧痛而痉挛,左手仿佛要被那诡异的祭坛吞噬。祭坛基座中心那根死寂的触须在蠕动,干瘪肉瘤上碎裂的晶体透出血光……这一切都透着极致的诡异和不祥。

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他会被那鬼东西吸干!

目光猛地扫向祭坛基座旁边——那截灰败死寂的珊瑚断柄,正静静躺在暗红的苔藓泥泞里。断口处惨白的骨茬,在乌光的明灭下,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她混沌的意识!钥匙…锁孔…那根触须是钥匙,插进了锁孔。黑石是…另一把钥匙?还是…堵住锁孔的石头?那截断柄呢?它曾是这“钥匙”的一部分!它吸过陆青崖的血!吸过老吴的生命!

拼!把它们拼回去!像老吴试图做的那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腰窝撕裂的剧痛和妖力反噬的混乱!墨绯月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染血的五指再次狠狠插入冰冷的金属地面!不顾指骨在坚硬金属上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不顾腰窝伤口因用力而喷溅出的淡金血液和粘液!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拖着几乎报废的下半身,如同濒死的爬虫,朝着那截珊瑚断柄的方向,疯狂地挪动!

冰冷的金属地面摩擦着腰腹焦黑的皮肉,每一次拖行都留下粘稠的血痕。失控的妖力在体内乱窜,冲击着碎裂的果核残片,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眩晕。但她不管!眼中只剩下那截躺在泥泞里的灰白断柄!近了!更近了!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粗糙的珊瑚骨茬!

就在她抓住断柄的瞬间——

嗡!

陆青崖按在凹槽里的黑石,乌光猛地炽盛!一股更加强大的吸力爆发!他掌心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水分和生机!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股冰冷粘稠的锈蚀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手臂疯狂涌入!所过之处,血管凸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皮肤下的肌肉迅速失去弹性,变得僵硬如铁!

“嗬……!”陆青崖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竖瞳里的血丝几乎要爆开,只剩下纯粹的、濒死的痛苦。

墨绯月目眦欲裂!她抓住那截珊瑚断柄,入手冰冷沉重。没有丝毫犹豫!她凝聚起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狂暴混乱的妖力,全部灌入手臂!焦黑的皮肤下,金红的熔岩脉络最后一次疯狂亮起,随即如同烧尽的炭火般迅速黯淡、碎裂!

“给——我——接——上——!!!”

她发出撕裂般的尖啸,染血的手臂筋肉贲张到极限,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将手中那截冰冷沉重的珊瑚断柄,狠狠砸向祭坛基座中心——砸向那根刺入凹陷、正在蠕动苏醒的青黑色金属触须根部!目标,正是它与断柄分离的、那参差不齐的惨白骨茬断面!

铛——!!!

不是金铁交鸣!是骨头与骨头、金属与金属、生命与死物、疯狂与冰冷的终极碰撞!

刺耳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撞击声,如同丧钟,响彻死寂的腔体!

珊瑚断柄狠狠砸在青黑色金属触须的根部断茬上!巨大的撞击力让墨绯月的手臂瞬间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她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身体被反震之力狠狠抛飞,再次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撞击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截灰败死寂的珊瑚断柄,与蠕动苏醒的青黑色金属触须根部断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断柄末端的惨白骨茬,与触须根部参差不齐的骨铁断面,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形变、碎裂!

但就在这碎裂的瞬间——

嗤!

一股粘稠、暗沉、如同陈年淤血般的液体,猛地从撞击的缝隙中激射而出!那不是血,更像是某种高度腐败的、混合了金属氧化物和生物组织的粘稠油污!带着浓烈到极致的铁锈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尸蜡的恶臭!

这股污秽的粘液,如同活物,一部分溅射到蠕动苏醒的金属触须上,一部分则溅射到了旁边——陆青崖那只死死按在凹槽黑石上、正被疯狂吸噬的、灰败干瘪的左手上!

滋啦啦——!

如同强酸泼上了生锈的铁皮!剧烈的腐蚀声响起!

那蠕动苏醒的青黑色金属触须,被污秽粘液溅射到的部位,表面的符文和铆钉瞬间冒起刺鼻的白烟!蠕动的动作猛地一僵,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内部的机括被强行卡死!一股混乱、暴戾、带着强烈反噬意味的冰冷意念,顺着触须猛地传递开去!

更剧烈的变化,发生在陆青崖的左手!

那股污秽粘稠的液体溅在他灰败干瘪的手上,瞬间如同滚油遇水,剧烈沸腾、腐蚀!剧痛!但不同于之前的锈蚀感,这是一种带着强烈破坏性的、如同万蚁噬咬的灼痛!灰败干瘪的皮肉被迅速腐蚀、消融,露出底下同样呈现灰败色的手骨!而那半块嵌入凹槽的黑石,在沾染了这污秽粘液的瞬间,表面的乌光猛地一乱!

嗡——!

黑石剧烈震颤!幽暗的乌光明灭变得狂乱而无序!那股冰冷沉重的信息洪流和恐怖的吸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被打乱、削弱!

禁锢的力量,松动了!

“呃……!”陆青崖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剧痛和混乱!他残存的意识只有一个念头——挣脱!

被按在凹槽里的左手,借助黑石吸力瞬间的紊乱和污秽粘液腐蚀带来的剧痛刺激,爆发出最后一丝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肌肉纤维在灰败的皮肤下疯狂贲张、撕裂!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皮肉和骨头与冰冷凹槽棱角摩擦的粘滞声响,以及黑石剧烈震颤发出的嗡鸣——

嗤啦!

那只血肉模糊、部分露出灰败骨头的左手,带着淋漓的粘液和腐蚀的污血,硬生生从那个扭曲的凹槽里……拔了出来!

半块黑石依旧死死嵌在凹槽里,表面的乌光狂乱闪烁。

陆青崖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和吸力,如同断线的木偶,从冰冷的祭坛基座上软软滑落,重重摔在下方粘腻的暗红苔藓泥地上。

后背撕裂的伤口再次遭受重击,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那只拔出来的左手,无力地瘫在泥泞里,掌心血肉模糊,部分指骨暴露在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泽,仿佛被时间加速锈蚀了千年。

祭坛基座中心,那根被污秽粘液溅射、机括被强行卡死的青黑色金属触须,在陆青崖挣脱的刹那,猛地停止了蠕动。表面被腐蚀的部位冒着刺鼻的白烟。它静静地插在凹陷里,如同一条被钉死的毒蛇。

上方,那颗干瘪灰败的巨大肉瘤,表面无数碎裂的晶体碎片中透出的微弱血光,在污秽粘液溅射和黑石乌光紊乱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整个巨大的金属腔体,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黑石在凹槽里狂乱闪烁的乌光,像一颗濒死星辰最后的挣扎,映照着下方泥泞中两个奄奄一息的身影,和那根被钉死在锁孔里的、沉默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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