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半月后，省体育馆，黄昏
夕阳像被熔金浇铸，从穹顶玻璃倾泻而下，把整座场馆镀成赤铜。
观众席呈阶梯状铺开，人声如潮，灯光在钢梁间跳跃，像无数碎裂的星。
洛宇天带着凤仪圭与君尤怜，从VIP通道步入。
两人一改往日冷艳——
凤仪圭戴了银灰短发假发，墨镜遮去那双冰火双瞳，唇色淡到近乎无；
君尤怜则把长发挽成丸子，配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小巧下颌。
她们一左一右跟在洛宇天身后，像两株被夜色修剪过的带刺玫瑰。
通道尽头的电子屏滚动字幕——
【第一回合：天山派·罗莉VS燕家堡·燕心】
背景鼓点轰然炸响，场馆中央升起圆形擂台，
直径二十米，表面铺着墨青色玄武岩，岩缝嵌着细碎金粉，
灯光一照，泛起粼粼波光。
观众席第一排，洛宇天坐下，椅背真皮还带着余温。
凤仪圭把墨镜推到发顶，眸光扫过擂台；
君尤怜则抱着一桶爆米花，指尖沾了焦糖，
却一粒也没往嘴里送，只是机械地捏碎。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插入——
“洛——洛爷！”
孙万山穿着加大码的唐装，圆脸上堆着笑，
手里还捏着两根荧光应援棒，颜色艳得俗。
他挤到旁边，一屁股坐下，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我押了燕心，赔率一赔三，您看好谁？”
洛宇天淡淡一笑：“看戏就好。”
孙万山还想再说，擂台上鼓点骤停，
两道身影已分立两端。
罗莉着月白练功服，袖口银线绣云纹，
软剑缠腰，剑穗无风自扬；
对面燕心一袭赤红劲装，腰束软甲，
背后负一柄薄刃雁翎刀，刀穗殷红如火。
裁判铜锣“当”一声落下，
两道倩影同时动了——
罗莉身法轻灵，软剑抖出漫天银光，
剑尖点点，如骤雨击荷；
燕心则稳如山岳，雁翎刀横斩，
刀罡卷起赤色弧月，逼退剑雨。
三十招眨眼而过，火星四溅，
玄武岩台面被剑罡刀气犁出纵横沟壑。
最后一击，燕心刀身反撩，
罗莉软剑被震得脱手，
刀背贴着她颈侧停住——
胜负已分。
观众席爆发出山呼海啸。
孙万山挥舞荧光棒，胖脸涨得通红：“赢了！赢了！”
凤仪圭垂眸，指尖轻敲扶手，
声音低得只有洛宇天听见：“燕家刀法……比情报里更快。”
君尤怜把一粒爆米花塞进洛宇天掌心，
焦糖黏在他指腹，甜味混着擂台上的硝烟，
像这场盛宴的序章，刚刚拉开帷幕。第二场比武的铜锣敲响时，整个省体育馆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剩中央擂台的地面亮起一圈幽蓝的光晕。
玉生风与王失莱同时跃上擂台——
前者身穿墨玉长衫，胸前用银丝绣着玉家独有的“双生玉龙”纹，衣摆无风自荡，像湖面掀起的暗涌；
后者则是一袭赤红劲装，背缚一柄阔背斩马刀，刀未出鞘，刀气已压得擂台边缘的玄武岩微微开裂。
三百回合的鏖战，几乎每一秒都像是慢动作回放。
玉生风步法诡谲，身影在擂台上拉出重重残影，掌风凝成实质的玉龙，鳞爪分明；
王失莱则稳如磐石，斩马刀每一次挥落，都卷起赤色刀罡，刀罡与玉龙相撞，迸出金铁交击的火花。
空气被撕得尖锐作响，观众席前排的塑料椅背甚至被逸散的刀气划出细痕。
最后一记——
玉生风双掌合十，玉龙化形为十丈巨影，一口咬住王失莱的刀罡，
“嘭”地炸成漫天光屑；
王失莱虎口迸裂，斩马刀脱手，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擂台，重重砸在护栏上，护栏瞬间弯成弧形。
胜负已分，观众席爆发雷鸣般的喝彩。
洛宇天坐于东侧看台，指尖轻敲扶手，却在余光里捕捉到两道熟悉身影——
王致负手立于通道口，藏青长衫被灯光映得色泽深沉；
徐夜兰则一袭墨绿旗袍，盘扣紧扣至锁骨，只露出一截雪白颈项，
冷艳的面庞在灯影交错间，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洛宇天刚欲起身，一道桀骜的身影却先一步拦在王致面前——
玉龙双。
男人穿着剪裁极修身的雪白西装，领口却用黑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玉龙，
金链在灯下晃得人眼花。
他唇角噙笑，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三排观众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大师，贵家弟子方才那刀法……啧啧，软得跟面条似的。
玉家随便挑个外门弟子，都能一刀劈碎他那把玩具刀吧？”
王致眉峰陡沉，袖口无风自鼓，却在瞥见玉龙双身后那两名宗师级保镖时，生生压下了怒火。
那两人一左一右，气息如渊，眼神淡漠，仿佛随意一抬手便能捏碎整座看台。
玉龙双的目光又落在徐夜兰身上，眼底邪火骤起。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徐夜兰下巴，语气轻佻得像在挑选货物：
“徐小姐，玉家今晚有庆功宴，缺个女主人。
跟我走，我保证让王大师也沾光——”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已挡在徐夜兰身前。
洛宇天。
他抬眼，眸底火莲印记在灯光下微微亮起，声音却冷得能将空气冻出裂纹：
“玉龙双，把你的脏手拿开。
再敢碰她一下，我让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
四周顿时一静，连擂台的聚光灯都仿佛晃了晃。玉龙双的指尖停在半空，离徐夜兰下巴不过一寸，却被洛宇天的话冻住。
空气像被瞬间抽干，观众席的嘈杂声低了下去，只剩擂台上偶尔滚落的碎石发出清脆碰撞。
玉龙双缓缓收回手，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更锋利。
“洛宇天，”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意，“英雄救美？
可惜，英雄在我眼里，不过是待宰的猪。”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宗师级保镖同时踏前一步——
左侧那人，身形枯瘦，灰白长发束成马尾，
五指缠满乌金丝，每一根丝线上都缀着细小铜铃，
铃响之间，空气竟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右侧那位，膀大腰圆，双臂覆盖黑色钢甲，
甲片缝隙里渗出淡蓝电弧，
每一步落下，擂台的玄武岩便“噼啪”裂开蛛网纹。
王致眉心一跳，袖口真气鼓荡，却被洛宇天抬手拦住。
少年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宗师？
在我眼里，不过是多费两招的摆设。”
左侧宗师冷哼，乌金丝骤然绷紧，铜铃发出尖锐嗡鸣，
一圈圈音波如实质利刃，直切洛宇天耳膜。
洛宇天右掌一翻，火莲真气凝成一面赤金圆盾，
音波撞上盾面，竟被高温蒸成袅袅白雾。
右侧宗师同时暴起，钢甲重拳裹挟电弧，
砸向洛宇天太阳穴。
洛宇天身形微侧，左肘如鞭，
“砰”地一声闷响，钢甲拳面被生生震出一道裂痕，
电弧四溅，却连他衣角都未沾到。
玉龙双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更甚，
正欲再开口，洛宇天已欺身至他面前——
火莲真气在指尖凝成寸许赤针，
针尖离玉龙双眉心不过毫厘，
炽热温度将西装领口烫出一缕青烟。
“记住，”
洛宇天声音低哑，却如雷霆滚过，
“我女人，你一根手指都别想碰。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玉家，断子绝孙。”
玉龙双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两名宗师同时踏前，却被王致抬手拦住，
老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武者大赛在即，擂台上见真章。
谁再敢私斗，老夫亲自送他上路。”
空气凝固三秒，玉龙双终于缓缓后退一步，
唇角勾起的笑像淬了毒的刀：
“擂台上，我会让你跪着求饶。一报抢我未婚妻之仇。”
洛宇天指尖赤针散去，声音却冷得像冰：
“拭目以待。”
观众席上，灯光重新亮起，
却再无人敢大声喧哗。
徐夜兰抬眸，望向洛宇天的背影，
冷艳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微不可察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