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刮过皮肉，空气瞬间凝固。
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集体一愣，温灵素则茫然地望向挡在自己前方的女人。
只见楚厘的左脸肉眼可见地鼓起，上面五个橘红色的指印嚣张无比宣告存在。
楚厘竟然替自己挨了一巴掌。
温灵素视线调转，快步绕过楚厘，纤长的手高高扬起。
空中飞过一道冷莹的白，不带丝毫犹豫，精准扇到荣雅卉的脸上。
“啪！”
周围人顿时哑然凝息。
荣雅卉漂亮的脸因愕然而扭曲，眼尾漫上一丝灰红，瞪大的狐狸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居然敢打我？！”
温灵素悠悠甩了甩轻微发麻的手，轻描淡写：“就只许你为所欲为，不允他人还手自卫？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荣雅卉死死捂着脸，眼中燃着燎原怒火，像是想将她狠狠吞噬烧毁才能快意。
可温灵素哪是会轻易服软的人，不仅没有被火震慑，还冷冷回盯着荣雅卉，警告道：“你要是还敢胡乱而为，我也一样。反而我温灵素一身黑料，谁也不惧。”
她的眸子藏匿着千年寒冰，荣雅卉不禁打了个哆嗦。
扫视一眼众人后，温灵素拉着楚厘一起走出化妆室，身后才传来气急败坏的摔物音。
两人问来剧组的应急药箱，就近找了一处空台阶坐下。
温灵素从药箱里拿出创伤消肿膏，用棉签在楚厘红肿的伤痕上来回涂抹，动作尽量放得轻柔。
“嘶，你轻点！”楚厘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疼了。”温灵素放轻力道，“说吧，你为什么帮我？”
楚厘嘁了一声，拒不承认：“我哪有帮你，我分明只是看不下去，谁知道荣雅卉这人根本拦不住，还下手那么快，她不去演宫斗戏真是浪费了，嗯，好苗子。”
温灵素忽然正色，“事实就是你帮了我一次。谢谢。”
楚厘没有回话，温灵素识趣地不再开口。
投资大的剧组连药物都是顶好的，涂完不到五分钟，楚厘脸上的红肿痕迹便被渐渐抹除，仿佛前面发生的插曲是打水的竹篮。
“两位状态还可以吗？要开拍了。”制片人忽然从台阶后冒出，貌似是刚刚才终于找到她们，一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温灵素和楚厘对视一眼，一同去到剧组拍摄现场。
《九凰录》的部分戏采用实景拍摄，现场所有人聚集在山崖下，头顶阴云聚拢，四面无花草树木，光秃秃的十分荒凉，倒是符合剧本前期几大主角初次交手的紧张氛围。
温灵素安静待在替身堆里，目光跟随着不远处身着孔雀蓝衫的女人，一边观察一边若有所思。
这场戏的内容是女三与天界兵将交手后受伤遇到男二，涉及飞天武打动作。剧组虽有武术指导，演员们在开拍前也接受过培训，但因为害怕正式演员会出现异常情况，所以才存在替身。而机器人是万万不能代替人的。
司墨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让自己来这做替身？温灵素百思不得其解，许是身形与楚厘略微相似？又或是知道自己老打植物园的主意，故意塞活？
“卡！”
一声粗喊，让温灵素的思绪霍然绷断。
《九凰录》的导演声如洪钟：“楚厘，你的动作虽然不错，但美中不足的是体现不出力量感，战斗状态不够具有张力，你得再放开一点！”
温灵素遥遥看见楚厘局促地搓了搓手，蔷薇唇翕动后又重新进入状态。
一对隐形滑翼固定在楚厘肩缝，导演一喊“开始”，她便展开双臂冲青天飞去，隐形滑翼顺着她的动作而缓慢振动，翱翔于长空。
然而下一刻，只听半空突然一声断响，那抹孔雀蓝猝然脱离隐形滑翼，急速往下坠，紧接着“嘭”的一下，山崖瞬间撞出零星粉石。
在场大半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导演拼命呐喊命令人挪动冲击垫接人，不然定是粉身碎骨，不死也伤残。
千钧一发之际，温灵素本能冲上去，借着曾经在仙界叱诧风云的劲，右腿一蹬巨石，纵身乘风而跃，身轻如燕。
众人只见一道仙光掠过，转眼无虞跳落。
温灵素捞着那无知无觉的人，忽然感觉掌心一片黏腻，抬手一看，心下顿凛。
鲜红的热血溢出指缝，夹杂着些许碎烂的土黄石子，正以骇人的速度从楚厘的脑后流落。
“她的后脑勺磕到了山崖，快叫救护车！”
工作人员慌慌张张拨打120，只盼着救护车能从天而降。
“温......”楚厘艰难睁开一只眼睛，小脸因麻痛而发皱，“我、滑翼......”话尚未说完，楚厘便眼睛失焦，彻底晕厥过去。
滑翼？温灵素大脑飞速运转，难不成楚厘的隐形滑翼被人背地里做了手脚？
正思索时，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惊慌，温灵素同其他人一起把楚厘架上救护车。
“血流得这么多，估计这楚厘十有八九是拍不下去了，幸亏没还没拍几场。”导演站在后头，叹了口气，“这女三号，换谁比较合适呢？”
温灵素右肩蓦地一沉。
——
A市第一医院。
整条走廊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和巡逻救助的机器人忙忙碌碌，温灵素独自倚靠在门边，乌睫半盖，静静等待。
碧绿色的荧光门条烁动三秒，房门自动打开，一片鸽子灰袖角无声闯入视野：“楚厘重度脑震荡，目前醒不过来。”
男人沉默数秒，又道：“你上热搜了。”
温灵素点头，“我知道。谢谢提醒。”
如今热搜榜前三都挂着她的大名，连楚厘受伤进医院都只能排第四，可谓黑遍一片天。
热搜第一是《九凰录》温灵素顶替楚厘，热搜第二是楚厘的粉丝认为是她故意用肮脏的手段抢了楚厘的角色，热搜第三则是讽刺替身一辈子只能做替身的内容，简直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你和荣雅卉，究竟怎么一回事？”司墨语气生硬，刻意念重了人名字眼。
温灵素抬眸看向眼前人，眼底澄澈，“回敬而已。”
司墨唇线淡抿，眉间布着浅淡的“川”字。
令人不快。
“少爷，你是不是认为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