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清晰响彻“倒计时”的秒针声,一下又一下,活像催命符。
温灵素:系统,我真是谢谢你!
“少爷。”
顾不上其他,她刻意调柔声线,请求道:“您母亲的忌日礼,我可以在现场帮忙,少爷能允我一同吗?”
下一秒,两束警惕的目光冷冷刮身,温灵素感觉自己身处雪山顶,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正在被高寒的风剔来剔去,瘆得慌。
可她脸上始终挂着期待与懵懂,一般人面对这般神情,很难做到不同意。
可司墨显然不是一般人。
“脑子不清醒就去睡觉。”
拒绝得毫不客气。
温灵素:“……”
男人大步流星离开,留温灵素独自在原地。
腰带上系着的桔梗花挂扣随着步伐有频率地晃动,闪进温灵素的眼睛。
眸光倏忽一亮。
唔,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谋的!
——
“你要请假?”
“嗯,请两天。”
陈管家停下手中活,表情很是不解,“请说明原因。原因不合格的话,即便我同意,待少爷知晓后恐怕也不会准许。”
温灵素如实回答:“放在老家养的孩子生病了,我得回老家看看。”
“什么?孩、孩子?”陈管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神情震惊又迷茫,“你有孩子??”
温灵素一脸平静道:“正常。”
陈管家不由得感慨,“你才二十几岁,就有孩子了,也不知道咱少爷什么时候……咳。算了。”
“孩子亲生的?”
“差不多。”
“准假。”
陈管家拿来考勤机,两三秒就批了假。
温灵素道了声谢,挎上豆腐包扭头就走。
大约远出几十米的距离,风将电话声隐约吹过温灵素耳畔:
“少爷呐,温副管她请假回老家照顾生病的亲生孩子去了……”
——
车辆沿着山间小路,一路蜿蜒往北,穿过浊土味的晨雾,跨越八十公里,终于在九点钟安全抵达目的地。
温灵素双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细小的土砾粘在白鞋底,边走边“沙沙”作响。
她停住步伐,举目望去,脑海里模糊的画面与之完全重叠。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足足有两层高的中式小楼,漆门紧闭,烟雨青墙和棕红色窗棂和谐相搭,檐角如燕尾飞扬。
这里就是原主从小长大的家。
已经四年没有回来了。
温灵素回忆起这具身体曾经在这的点点滴滴,喉头微微发紧。
“汪!”
黄毛犬突然呲牙叫唤,来回绕圈。
温灵素并不害怕,反而打了个招呼,“大黄,好久不见。”
大黄秒地愣在原地,圆溜溜的眼睛里灭了凶光,立刻奔向温灵素,一个劲地舔手心。
掌心肉痒得不行。
“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小主人。”
“汪汪!”
大黄的叫唤饱含兴奋,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灵素?”
温灵素循声抬眸,只见门口站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女。
定是母亲无疑。
“妈。”
“真的是你……”女人满脸写着错愕,匆匆走近几步,又在距离三四米的地方停住,“灵素,你什么时候被公安放出来的?”
啧,哪来的谣言。
“我没有坐牢。”
温灵素实话实说,“但为了赎罪,我在给司家做保姆。”
温母霎时眉毛倒竖:“你竟然还和那个男人有牵连?还给他做保姆?”
“赎罪有那么多种方式,你怎么偏偏选了个最没用的!灵素,你是纯心要气死我和你爸吗?!”
温灵素摇摇头,刚想开口解释,门边忽然探出个寸头脑袋,转而轻唤:
“爸。”
温父脸色铁青,背着手,一派威严:“别叫我爸,我没有女儿!”
他接着又恨声道:“四年前,你因为那个男人选择与我们断绝关系起,我们就再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嗓门大若战鼓,大动静倒把后头邻居引出头。
老人家剔着假牙张望,“哟,恁囡女回来了噻。”
邻居这一凑热闹,温父脖子火速涨红。
“温灵素,你现在回来做什么?”他怒目圆睁,“还嫌我们的脸丢得不够多吗!”
说着,他不顾温母阻拦,抽过角落搁置的大扫帚,步步驱赶。
“走!”
“别让我们再看见你!”
温灵素连连后退,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虽然并非前尘原主,但既然占了这具躯壳,那么自己就必须对父母负责任。
先认错再说——
“请等下,我有话对二位说。”
她“扑通”下跪,垂睫道:“四年前,我因痴迷影帝而丧失理智,做出各种糊涂事,使自己前途险些斩断、父母蒙羞,且头脑发昏,冲动下与父母断绝关系。”
“二位不再认我这个女儿,属于情理之中,我没有任何怨言,也不奢求原谅和宽恕,只是想要和你们说一声——”
“爸、妈,对不起。”
这场血浓于水的怨,本不该存在。
朝对面嗑了三下头后,温灵素摸了摸浅浅发麻的额头,麻利起身,便见眼前这对中年夫妇的嘴唇正在颤动。
“那,我走了。”
她拍去膝盖上的沙灰,大步往西面而去。
凭借着儿时记忆,温灵素转过石狮青阶,寻到一座高大的建筑,挂着的金绣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温氏祠堂。
就是这了!
传闻温氏祠堂的土地下埋着世代忠良骨,经过多年风雨,这里的泥土吸收了许多良露,变得十分腻软。
温灵素踩了几脚祠堂门口的土,接着捻弄红泥,质地细腻,夹杂着雨的湿意,却一点不黏手。
很是满意:“的确松软,适合作为培育土的材料。”
经过数百年岁月更迭,祠堂的热闹早已被时间冲淡,少有人迹。
非常适合施展法术。
温灵素捏诀,灵力慢慢自胸腔游向手足筋脉,最后凝聚在指尖。明光悠悠将泥土剖出,于半空汇聚成一颗赤珠子。
赤珠子受到感应,眨眼间已没入墟鼎。
【恭喜宿主收获钱南土十抔】
“完成。”
原路返回。
离中式小楼还余下百步距离,一阵车辆疾驰的鸣音由远传近,温灵素定睛一看,黑曜车已经稳稳停在小楼门前。
车窗徐徐摇落,露出精致俊雅的侧颜。
多么熟悉的面容。
倏忽一道视线扫了过来,温灵素只觉手臂一热,温母急切的脸蓦然放大:
“你这孩子又做了什么鬼事?人都追到家里来了,啊?”
温灵素还没回答,温父跟着插嘴呵斥,“早知道你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当初就不该生下你!哪里有半点像我们?我、我今天非得要教训你一顿!否则我不必姓温!”
他抡起胳膊,一巴掌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