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掴突如其来,温灵素下意识闭上双眼,一股极淡的雪松味飘过鼻腔。
等了十余秒钟,脸上并没有遭遇想象中火烤般的疼痛,温灵素默默睁开眼睛,一只戴环戒的手映入目帘。
原是司墨替自己拦住了巴掌。
“二位,打人是不对的。身为长辈更要以身作则,有效管理情绪。”
温暄材悻悻撤回右手。
“哈,是你!”
一旁的徐娴秀突然脸色大变,嗓音拔高:“我认得你,你不就是我女儿每天挂在嘴边的那个男人!”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灵素面前?”
“我有什么不敢。”司墨黑眸沉沉。
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气氛紧绷。
徐娴秀冷哼,叉腰怒斥:“你这家伙懂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灵素根本不会变样,更不会和我们断绝关系!”
“都怪你!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
徐娴秀满心怒火的背后是汹涌的哀伤,她捶着胸口,眼尾蔓延的细纹诉说着痛心:
“我们灵素原来不知道有多听话,念书念得好好的,又在街上被大老板签了个公司,事业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可自打见了你后,整日犯痴魔,怎么劝都劝不住。”
“她这辈子就差那么一丁点就毁了,怎么能不怪你?要不是因为你的存在,她的前途从始至终一片光明,你就是源头——”
“够了!”
温灵素沉声打断了徐娴秀的话,“爸妈,与司墨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相互责怪,而自己这个加害者却自动隐形,多么怪异。
五味杂陈。
“过去因错误而造成的伤害,我都会用行动去一一弥补,且保证往后绝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请相信我。”
温灵素神情认真,徐娴秀和温暄材互相对视一眼,终是捂脸哑火。
一串水晶碰撞的泠泠音短暂摇响,司墨食指悬着挂扣:“其实我开车到这里,是有问题请教。”
“温灵素,帮我救活它。”
挂扣上的桔梗花瓣发灰掺黄,萎缩不止了两倍,眼下仅有纽扣大小。
当然,这只是假象。
出自于温灵素的手艺。
一用钱南土,二用花假局,就不信司墨会不同意她参加忌日礼。
只是没想到司墨来得比预料的还快。
“让我试试。”
温灵素接过挂扣,双手轻裹桔梗花,灵力自指腹悄然溜出一点,默念三秒钟后,再张开手,桔梗花全然恢复原样。
对桔梗花的恢复,司墨并不意外,他重新系好挂扣,话题忽地一转,“你真有孩子?”
“什、什么孩子?”温暄材和徐娴秀拳头顿硬,看向温灵素的目光中夹杂着惊恐。
温灵素不慌不忙地抱来大黄,“喏。”
“这就是我的孩子。”
“是我十岁时,在路边救下的。”赋予新生,便如亲母。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温灵素瞅见司墨眉头略有松动,准备奉上钱南土,然被司墨的命令抢先一步:
“明天早上七点,忌日礼上,不准捣乱。”
正好!
还省了她的土。
——
忌日礼在司家古质礼堂举办。
礼堂内灯火辉煌,祭台上燃着数十支蜡烛,几株兰草和紫桔梗插在台沿,正中央摆着一张色彩鲜艳的遗照,与在场所有人素色的服装形成强烈对比。
温灵素不由得多瞧了两眼遗照。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唇若涂脂,极具亲和力。
仔细一看,司墨的唇和眼睛像极了女人,可气质却截然不同,司墨如静夜的冬,女人则像黎明的春。
“司墨——”
温灵素飘远的思绪被喊声忽然拉回。
只见门口走进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她穿着明亮的鹅黄包臀裙,脚踩雪钻尖头玛丽珍,在人群中很是惹眼。
“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和你弟好一顿找啊。”女人手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边走边语含讥讽。
“她怎么来了。”阿栀小声嘟囔。
温灵素被勾起点兴趣,“谁?”
“宋婵禾,少爷的后妈。”
原来是后妈。这么年轻,差点以为是哪个被雪藏的前女友。
此时,陈管家打了个响指,几名保镖随即涌上,隔开司墨和宋婵禾。
“这位夫人,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宋婵禾“哎唷”一声,手捂着小腹责怪道:“小东西别踢妈妈了,快听听,你大哥多待见我们母子俩啊,我们刚到,就让我们回去歇着呢!”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其中的阴阳意味。
司墨摆了摆手,示意保镖退开。
他冷眼看着宋婵禾,面色不虞:“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礼,我不想在母亲面前给任何人难堪,但最好那人要有脸。”
“司墨!”宋婵禾声音尖利而张扬,很快摆出长辈的戏架子,“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现在可是你爸的妻子。”
“我只认一位。”司墨并不将宋婵禾放在眼里。
“助理上位……真不知道哪来的脸。”阿栀在旁小声帮腔。
“啪!”
宋婵禾抬手猛然甩了阿栀一耳光,尖指甲在白嫩的脸蛋上刮出条长长的血痕。
这下不仅阿栀懵神,在场其他人也都呆住了,宋婵禾居然扇了司墨手下人一记巴掌?
“敢在背后说我,就要吃教训。”宋婵禾得意不已,再度抬起手,似乎还想打个爽。
阿栀被吓得僵在原地。
温灵素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扼住那截手腕,对着宋婵禾的小腹怪语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榜样。小朋友,你可不要学你妈妈这样哟,无端跑来他人的场地上闹事,还敢打人呢。”
宋婵禾立马面红耳赤,“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轮得到你在这儿教训我?”
温灵素扔开她的手,笑了笑,“哦,我娱乐圈来的。”
对方短暂愣了下,挽了下侧边长发,忿忿讥笑:“难怪看着这么眼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黑得跟芝麻样不入流的小明星呐。”
“……”温灵素刚要怼话,一抹高大的身影忽然挡在跟前,只听他抛出五个冰块字眼:“与你无关。走。”
温灵素隐约听见谁咬后槽牙的声响。
“啪嗒!”
“哎呀!”
祭台上的桔梗花砸落在地,宋婵禾嘴巴张成小“O”形,酒红色的猫眼石指甲半捂着脸,指缝却恰巧露出上扬的唇角。
“瞧我这手,本来想走之前看看陈列有无问题,结果不小心把花都碰倒了,那个谁、黑芝麻小明星呐,帮忙捡一下吧。”
要本君捡?
呵,那就准备吃本君一风掌好了。
温灵素刚想差使其他花草给宋婵禾一点小教训,岂料司墨将桔梗花温柔捡起,重新摆好。
“挺不错啊。”宋婵禾显然没有想到司墨会亲自捡,气焰更加嚣张,“你母亲人都死了这么久,还花我家的钱,真是阴魂不散。”
“你家的钱?钱也不姓宋,姓司。”温灵素说的是事实。
下一刻,宋婵禾右手一扬,遗照“嗒”地翻面掉落在地。
这还不够,宋婵禾迅速往遗照上狠狠踹踏几脚,仿佛看到遗照四分五裂,她才能解气。
温灵素眼前忽然一花,便见司墨猛地推了宋婵禾一把,宋婵禾顺势往后仰倒,直接跌坐在祭台角。
接着她脸色惨白,扶着小腹痛嚎:
“嘶,我的肚子、好疼……!”
全场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