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痊愈回归，一股狂热风潮再度席卷全国。
投影打在白墙上，映着一张冷淡面庞，眉峰如冷雨中的刀鞘，同幽黑深邃的眼将镜头闪光凝结成疏离的雪。
偌大的寂静庭院里，司墨的怼脸花絮片段成了唯一的生动来源。
温灵素咬了一口脆爽多汁的萝卜，内心不得不承认，这张沉静似黑夜的脸确实很适合出现在大银幕。
身后三四个保姆一边使唤机器做家务，一边偷瞄投影，其中有个人正大光明地仰头观看，目露莹光，正是司家协助体系里最年轻的章副管。
“虽然不知道少爷今晚要拍摄到什么时候，但提前准备好夜宵准没错。”
章副管眼珠滴溜溜一转，微笑着走到温灵素面前，不吝夸赞：“你那场直播还真是深藏不露，没想到连顶尖医疗团队都治不好的伤被你三两下给消了，厉害啊，小温。”
小温？凡人也是可以如此唤本君的吗？
温灵素自顾自地剥了个开心果吃，压根没搭理章副管。
“你这……”章副管瞧见她手里的白壳绿仁，眼神充满羡慕和惊讶，眉毛却高高拧着，忽然口风一转，语气透着火一般的热情，“小温呐，自从你来了这儿，我们都不用总是吃合成食物了，你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的话一下引来其他保姆的注意，温灵素在一众围观下，唯独注意到一抹闷青。
那身影杵在角落里，低着头，闷青色的齐耳短发微微遮盖侧颜。
温灵素望向那个小透明似的保姆，氛围微妙。
她的直觉从不犯错。
这人，恐怕没有表面简单。
——
司家主人中午未回，温灵素草草吃下合成食物后，表面假装在房间午休，实际上刻意与其他人错开，蹑手蹑脚地推开了私人植物园的大门。
虽然司墨口头准许她进入，但倘若被其他人看见嚼舌根，反而可能会惹来怀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温灵素独自一人沿着绿荫路越行越深。
视野亦跟着开阔，植物园深处称为花房，这里百花争奇斗艳，各种稀有花苞互相缠绕，只是可惜有一部分已经呈现衰弱症状，每日艰难维持着表面的繁华。
温灵素的灵力不够多，仅仅能挽回其中一小部分，她左摸一摸月见草，右拨一拨朝颜花，转身蓦然在青苔泥里瞅见一条蜿蜒印痕，这痕迹仿佛是条灵蛇，缓缓游向昏暗的尽头。
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温灵素循着“灵蛇”一路往前探索。
“嗒！”
拐弯处半条细藤忽然垂落，温灵素停住步伐，抬头去看，怪觉另一半细藤竟悬挂着条泼了叶汁的绸布，末端破破烂烂的，很不规则。
司家居然暗中行灵植拓染之术？
一颗怀疑的种子悄无声息栽进温灵素的心。她上前仔细观察绸布，右手顺着汁液摸去，一股极淡的爬山虎叶子的气味从食指散发。
“你在做什么？”
温灵素一怔。
转过身望着那张毫无波澜的俊脸，温灵素镇静自若，飞快转移话题：“陈叔说你新通告排得挺挤，我等到一点钟，你也没回来吃饭，就没给你准备。你怎么忽然回来？”
“这次取景地不远，我回来取份文件，路过看见门没关，便进来看下。”司墨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情绪波动，“你，出去。”
“少爷莫不是忘了那次的允诺？”
“这里荒废了太久，曾经遭受过辐射，并不安全。”司墨一把拽住温灵素的袖角，拎兔子一样带了出去。
两人从植物园出来，章副管恰好经过，后者脚步声略带惊慌：“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传个消息？您饿不饿？小温中午没有准备新鲜饭菜，您时间紧迫，让我给您下厨做碗汤面吧。”
“不用。”司墨直接拒绝，“如果我回来，会通知陈叔。”
他顿了顿，选择把话说完：“以及温灵素。”
温灵素左眼皮突跳，余光无意看见章副管似乎斜睨了自己一眼。
接下来一整天，温灵素的脑海里都是涉及灵植拓染的那个画面，一夜没睡好，第二日早早苏醒，眼圈因此染上一层极薄的天青色。
她眉骨生得极美，精致的五官偏偏蕴藏古韵，倒把这天青色弄得像随意涂了湖色眼影似的，透着一股楚楚劲。
温灵素正擦洗菜刀，身旁传来坡跟鞋响，愈来愈近，不用扭头也猜到是章副管前来日常监督了。
可今天，素来平和的章副管却格外挑剔，一会提议她横切变异海带，一会说教南瓜粥熬得不够美味，一会敲桌说筷子摆放不完美，一会又嫌弃热汤糖放少了……
“章副管。”
温灵素玉身长立，把抹布潇洒一扔，砸起两朵漂亮水花，“我温灵素做事从不需要任何人教。”
许是未料到温灵素会直接这样说出口，章副管眉头赫然一紧，“小温，你要注——”
“我有全名。”温灵素不客气地打断道。
双手慵懒地在胸前交叠，温灵素略略扬睫，微笑提醒一句：“另外，即使我现在暂时做着司家的保姆，但也仍然是天喔娱乐的艺人，随时有可能离开司家。而目前看来，少爷好像还是需要我留在这的。”
章副管欲言又止，最终咬咬牙，半个字没吐，扭头去监督其他保姆做事了。
营养师林婉例行检测后，温灵素盛好一碗碗热粥，司墨正好下楼，赶上早饭时间。
约莫十五分钟过去，温灵素确定司墨已经离开在去往剧组的路上，转头趁大家都在各自干活时，再次朝花房走去。
日光洒落在干净的玻璃窗上，折射出七彩的碎羽。
温灵素行至半路，敏锐察觉玻璃光彩一到自己脚后就化为虚无，于是当即蹲下，故意摸住鞋边一盆快枯萎的不死鸟，轻轻拉了三下它为数不多的花瓣，营造出花亡垂头的假象。
玻璃光彩悄然恢复原本的明线，甚至比之前照得更远、更灿烂。
温灵素刚站起身，一道浑厚声音突然闯入花房：
“温小姐，你居然把少爷的不死鸟给……”
陈管家一头雾水，惊疑未定，连忙抬起左手，摁动腕表传递信息：
“少爷，出事了！您的不死鸟被温小姐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