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氏一番长篇大论,将周家兄弟二人,臊得面红耳赤。
兄弟二人低着脑袋,不敢言语。
如同鹌鹑似的立在院中。
老钱氏声音缓了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等我让老七把伙房那边的房子修好,你们就收拾东西往里搬,那从今儿个开始,一直到考试,你俩就给我安安心心在里头待着,一个练功,一个习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了院子!左右恭桶都给你们配好了!就是吃食,也让你们的媳妇儿给你们送进去!”
不是?
养鸡养鸭也有出来溜达的一日。
今后他们兄弟二人,还看得见太阳吗?
周家的女人吓得面色苍白。
赵氏、孙氏从来没有在什么时候,这般同心协力过。
二人纷纷求情。
孙氏抹泪:“娘!伙房灶台那哪能住人呢?就当是儿媳求您,今后定会日夜督促相公念书习字,不要让我们夫妻二人分开啊!”
赵氏也立刻点头:“是啊娘!以后相公要是再练功时偷懒耍滑,我就学着您拿鞭子抽他,必定叫他不敢懈怠!您饶了他吧!”
割了猪草回来的周寻秋,听见院儿里的动静,吓得镰刀落在了地上。
老钱氏岿然不动,只是冷眼盯着两个儿子。
“我这也是为你们好,难道你们想做不孝子吗?你们爹快咽气的时候是怎么叮咛你们的?已经忘了吗?”
她厉声道:“还有延哥儿离开家的时候,他十岁的孩子尚且能说出那种振兴周家的壮语,你们却是连他都不如!如今还有我为你们打算,等我死了,难道你们希望延哥儿、秋姐儿也跟你们一样?届时你们可会如我一般,倾尽心力托举他们成才?”
提到孩子,赵氏、孙氏两个女人也不哭了。
丈夫虽然重要,可孩子毕竟是她们的心头肉。
自然是希望周家越来越好。
只是,这样狠厉的处罚,终究是惹得周家人愁云惨淡。
经过一下午的修葺,伙房便草草搭建起来。
本就狭窄的伙房,被茅草扎的隔栏分成了更宅的两间屋子。
面前躺下睡。
旁边就放着恭桶,转个身的功夫,就有一股难以言表的气味飘出来。
伙房的门是用废弃的猪棚门做的,中间挖了个口子,算是他们的饭窗了。
不过,周仲达的情况比起周子康来说要好一些。
因着他要练武,因此每日需放出去活动。
只是,练完了也与周子康一样,困于其中,不得出去。
周子康则是丧着一张脸,呆望着书本,口中念着那些如何也不能理解的古文。
夜色降临,至深夜周家方歇。
周家的女人都还没有睡,齐齐聚在廊下,等着从伙房那儿出来的老钱氏。
老钱氏出来以后,看着一家子哭的红肿的几个女人沉声道:“明日把家里那头母猪卖去镇上的牛屠户。”
孙氏一愣:“娘,这母猪养了很多年了,一来不好卖,二来家里还靠着这头猪产崽儿,勉强吃上几顿荤腥呢,而且猪粪也能用来沤肥......”
自打周家穷困潦倒,祖产变卖,只剩下二十来亩薄田,另家里养着一头母猪和一头耕地的老牛。
每年靠着这头猪产崽儿也算能有点进项。
可多了猪仔他们也养不起,但是场地没那么大,一则猪食也吃得多。
老钱氏幽幽道:“我何尝不知,可猪养在伙房后边儿,夏日里味道极重,招蚊蝇不说,还总爱叫唤。难保不会影响老二老三。”
“家里如今孩子不多,有咱们几个撑着,日子还能过。”
如今刚秋收,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一般母猪从怀孕到生崽儿也就三个月的功夫。
刚好过年前能配一波猪崽,也能赚点银子,贴补家用。
可如今,要是把这猪卖了,家里就没了进项。
今年这个年该咋过呢。
眼瞅着秋姐儿都十岁了,再过两年都要准备物色人家了。
更不要提,家里两个男人不干活儿,全指望着女人,日子越发紧巴巴。
只是想想,便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这些事,老钱氏如何能不知晓。
只是,为了两个儿子的宏图大业,她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这么做。
“娘,过年咱们……”
“到时候再说吧,总是有法子的。”
见她这么说,孙氏、赵氏也没办法,只能讷讷点头应下。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还要过多久。
很快,周家的事情便传开了。
整个周家村都为此震惊不已。
“唉,你们听说了吗?老钱氏让家里两儿子住灶台旁边,这跟养鸡鸭有啥区别?”
“老钱氏该不是中邪了吧!”
“为了光耀门楣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她真是傻了,就凭家里那两块榆木疙瘩,还想中榜!”
“就是啊!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想着念书!”
“前些日子不是把她家里那个孙子卖了吗?啧啧啧,真是下血本了,下一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卖了秋姐儿!”
“周家怕是彻底垮咯!”
垮不垮的,周延并不知情。
身在王府中的他,因着自己一张小嘴一通叭叭......咳咳,应该是能说会道,彻底征服了“五大豪杰”。
松风院,书房内。
周延坐在摇椅中,旁边五人围着他坐在厚重的矮墩上,眼巴巴的望着他。
赵衡兴奋的晃了晃周延的胳膊,问道:“师傅,那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呢?玉帝怎么处罚他的?”
周延讲的口干舌燥。
他摆摆手道:“这些事等来日你突破了,方才会领悟,过些日子我再与你们讲。”
五人都有些失望。
原来,他们方才在缠着周延讲天宫上的事。
他将猢狲一事说的惟妙惟肖,纵然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他们也没有疑惑,因为周延总会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他们。
从未听过这般稀奇的故事,因此几人对周延格外的相信与崇拜。
彻底了信了那谶言之说。
周延正了正神色,沉声道:“世子,以及各位汝阳豪杰,其实我完全理解你们想要大干一番事业的心,其实眼下,我正有第一个考验给你们。”
终于来了吗!
赵衡两眼放光,期盼已久的历练,此刻终于要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