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被封印进魑魅魍魉腰带的瞬间,洞穴里的腥气消散了大半。张零灵把腰带系回腰间,转身看向老天师:“子福,关在这里的妖邪让人多盯点。”
老天师点头:“府君放心,贫道会安排人 24小时值守。”
两人顺着后山的石阶往正堂走,夜里的山风吹得道袍猎猎作响。路上遇到几个巡夜的道士,见了他们连忙行礼,眼神里还带着对刚才无支祁的忌惮。
快到正堂时,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推开门一看,张鹤栖正跪在历代老天师的牌位前,手里捧着三炷香,后背的伤口还没好利索,跪坐的姿势看着有些僵硬。香炉里的香燃得正旺,青烟袅袅往上飘,绕着牌位转了个圈。
“你这是做什么?”张零灵走过去,声音惊动了张鹤栖。
张鹤栖手里的香差点掉在地上,连忙回头,见是张零灵和老天师,赶紧把香插进香炉,从地上站起来,动作太急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哥,老天师,你们回来了。”他指了指牌位,“刚当上天师,来给老祖宗们磕个头,求他们保佑龙虎山平平安安的。”
老天师走过去,摸了摸牌位前的烛火:“有心了。”
张零灵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看着张鹤栖额头上的汗,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扔过去:“先歇会儿,别硬撑。你后背的伤还没好,跪这么久不嫌疼?”
张鹤栖接住糖,剥开塞进嘴里,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伤口的疼好像减轻了点:“没事,这点疼不算啥。就是……看着这么多老祖宗的牌位,突然觉得压力挺大的,怕自己做不好天师。”
“怕就对了。”张零灵从怀里摸出个锦盒,放在旁边的供桌上推到张鹤栖面前,“打开看看,给你的。”
张鹤栖好奇地走过去,打开锦盒,里面是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亮得能照见人,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指尖刚碰到镜面,就有股暖流顺着指尖往上窜,后背的伤口瞬间不那么疼了。
“这是……”张鹤栖抬头看张零灵,眼里满是疑惑。
“九转乾坤镜。”张零灵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之前说好了,谁赢了天师之争就给谁,现在你是天师,这镜子该归你。”
张鹤栖手里的铜镜晃了晃,连忙又放回锦盒:“这也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他在典籍里见过这镜子的记载,说是能照破万邪,是张道陵祖师传下来的秘宝,怎么能随便给自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老天师走过来,拍了拍张鹤栖的肩膀,“这是府君的心意,也是你应得的。以后遇到对付不了的妖邪,这镜子能帮你大忙。”
张零灵给老天师递了个眼神。老天师立马明白过来,清了清嗓子对堂里值守的道士说:“你们先出去,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
道士们纷纷点头退下,正堂的门关上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张鹤栖坐在供桌旁的椅子上,手还放在锦盒上,眼神里满是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你们老祖宗张道陵的。”张零灵走到供桌前,看着牌位上的字,声音比刚才沉了些。
张鹤栖立马坐直身子,眼里满是好奇。龙虎山的典籍里记载了不少张道陵降妖除魔的事,但从来没提过什么秘辛,他早就想知道老祖宗当年的往事。
“你们老祖宗七十岁那年,汉庭让他去捉一只妖邪。”张零灵慢悠悠地说,“那妖邪藏在泰山的缝隙里,本事不小,张道陵追进去后,没成想中了圈套,被妖邪困住了。”
“那老祖宗没事吧?”张鹤栖着急地问,手里紧紧攥着锦盒的边缘。
“缝隙里全是泰山的灵气,他打不出去,也耗不起。”张零灵顿了顿,接着说,“最后没办法,他把自己的灵魂抽出来,跟泰山的灵气融在一起,用这个当代价,唤醒了泰山府君。”
张鹤栖瞪大眼睛:“泰山府君?就是掌管地府的那位?”
“对。”张零灵点头,“泰山府君出来一看,发现张道陵的魂魄因为吸了泰山灵气,居然得到了天地认可。一个凡人的魂魄能做到这一步,连泰山府君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泰山府君帮老祖宗了吗?”
“泰山府君让他别入天地轮回了,直接去地府当差,给个不小的职位。”张零灵笑了笑,“但你们老祖宗居然和泰山府君讲起了条件,他跟泰山府君说,想让他帮忙降了那只妖邪,还人间太平。”
“泰山府君同意了?”
“同意了,但张道陵又提了个要求。”张零灵的声音低了些,“他要泰山府君保人间太平两千五百年。”
张鹤栖倒吸一口凉气:“两千五百年?这也太……”他实在不敢相信,老祖宗居然敢跟泰山府君提这么大的要求。
“泰山府君也觉得离谱,当场就犹豫了。”张零灵接着说,“就在这时候,泰山府君的精魂突然从他身体里跑出来了——那是他修炼了近万年的精魂,已经化成了魂妖,有自己的意识。”
“魂妖?”张鹤栖皱着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精魂成了气候,能自己思考,自己行动。”张零灵解释,“那魂妖看到张道陵的魂魄,说了句‘世间除了我,居然还有人能把魂魄修炼得这么好看’。然后它就跟张道陵说,愿意帮他实现愿望,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张道陵把灵魂跟它融合,等两千五百年后契约完成,再放张道陵的灵魂去地府。”张零灵看着张鹤栖,“你们老祖宗想了一会儿就同意了,但他也提了个要求——让魂妖保张家的血脉不断,直到契约完成。”
张鹤栖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手里的锦盒差点掉在地上。他看了眼老天师,见老天师点头,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的。
“那后来呢?”张鹤栖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后来魂妖就吞了张道陵的灵魂,变成一个混混道士的模样。”张零灵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魑魅魍魉腰带,“在过去的两千年里,它走遍天下,把一百零八只作恶的妖邪全抓了,封印在一条腰带里。”
张鹤栖的目光瞬间落在张零灵的脸上,嘴巴张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哥,难道你就是……就是那个跟先祖融合的泰山府君的魂妖?”
张零灵“噗嗤”一声笑了:“不然你以为呢?你真当我是普通人啊?上次在日本,要是普通人早就成九尾狐的点心了。”
张鹤栖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难怪张零灵能召唤阴兵,难怪老天师对他那么恭敬,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凡人!
“这个秘密,只有龙虎山的子嗣继承天师之位后才能知道。”老天师开口,“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时机没到。”
张鹤栖这才缓过神,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难怪哥你什么都知道,还这么厉害。”
“对了,还有件正事。”张零灵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信封,“差点忘了,泰山府的司徒玥沛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张鹤栖接过信封,拆开一看,里面居然有张一千万的支票,还有一张信纸。他把信纸展开,轻声念了出来:“恭喜龙虎山新任天师即位,此一千万为贺礼。另有一请,望龙虎山能加入泰山府,并请张鹤栖天师担任泰山府七星一职……”
念到最后,张鹤栖的声音都变了:“一千万?泰山府?”他赶紧把信纸和支票递给老天师,“老天师,您看这……”
老天师接过看了看,又递给张零灵,最后对张鹤栖说:“现在你是龙虎山的当家,这事你说了算,不用问我。”
张鹤栖又看向张零灵,眼里满是犹豫。他刚当上天师,对这些事一点经验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
“你自己拿主意。”张零灵靠在柱子上,“但我得跟你说句实话,现在诸妖转生在即,龙虎山单靠自己,恐怕很难应对。加入泰山府,至少在经济和情报上能帮到你们——毕竟泰山府是我创立的,真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帮你们摆平。”
张鹤栖眼睛都瞪圆了:“泰山府是你创立的?”
老天师也吃了一惊,看向张零灵:“府君,您之前怎么从没提过?贫道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吗?我没和你说过吗?大概是忘了!”张零灵摊了摊手,“泰山府是我在唐朝的时候创立的,主要是收集妖邪的情报,顺便帮着处理点普通人解决不了的事。但我干了几年发现泰山府规模越大事情也越多,麻烦的要死,所以索性把泰山府交给司徒家打理,这次让龙虎山加入,估计也是想多份力量。”
张鹤栖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信纸,心里盘算起来。一千万的贺礼能解决龙虎山不少问题,修缮观宇、给道士们添置法器都需要钱;而且加入泰山府还能得到情报和帮助,以后遇到厉害的妖邪,也不用再像这次一样惊险。最重要的是,泰山府是张零灵创立的,肯定不会坑龙虎山。
“我同意。”张鹤栖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代表龙虎山,加入泰山府,也愿意担任泰山府七星。”
老天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能这么决定,很好。既为龙虎山谋了出路,也没辜负府君的心意。”
正堂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张鹤栖把支票和信纸小心地收进怀里,又拿起桌上的九转乾坤镜。镜面亮得能照见他的脸,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手指反复摩挲着镜缘的花纹,连后背的隐痛都忘了:“没想到刚当上天师,就能拿到祖师爷的宝贝,还能让龙虎山有泰山府这么个靠山,之前真是白担心了。”
老天师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你这孩子,刚还愁眉苦脸,现在倒乐开花了。不过也该乐,这都是龙虎山的福气。”
张零灵刚要开口调侃,正堂的门就被轻轻推开,猫又捧着个竹篮探进头来,毛茸茸的刘海垂在额前,看见张零灵就眼睛一亮:“府君!我和夜心姐煮了点莲子羹,想着你们还没歇,就送过来了。”
沈夜心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碗沿冒着淡淡的热气。她走到张零灵身边,把碗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轻轻缩了缩,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刚煮好的,放了点冰糖,能解乏。”
张零灵接过碗,莲子的清香混着甜味飘进鼻腔,他舀了一勺尝了尝,眼睛立马亮了:“嚯,沈大美人你这手艺可以啊!夜市那老王煮的莲子羹,跟你这比起来,简直像泡了糖水的石头子儿,你这要是开个店,绝对能把他生意抢光。”
沈夜心垂着眼帘,耳尖悄悄泛红,手指绞着衣袖角。刚才在厨房时,她特意多放了些张零灵爱吃的莲子,还盯着火候煮了半个时辰,生怕煮老了。现在听他这么调侃着夸,心里竟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发软——她自己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句随意的玩笑话,都能让她心跳乱了节奏。
“府君,我也给天师大人和老天师盛了。”猫又把竹篮里的碗分给张鹤栖和老天师,自己则凑到张零灵身边,踮着脚看他碗里的莲子羹,“夜心姐煮的时候可认真了,还问我府君喜欢吃甜一点还是淡一点呢。”
沈夜心猛地瞪了猫又一眼,脸颊更红了,赶紧岔开话题:“刚才在厨房煮羹时,听见外面道士说后山的竹鸡叫得热闹,想着明天早上或许能捡着几个野鸡蛋,正好给大家做早餐。”
张零灵挑了挑眉,看了眼沈夜心泛红的脸颊,又看了眼一脸无辜的猫又,故意拖长了语调:“哦?野鸡蛋?那感情好啊!我还没吃过山里的野鸡蛋呢,要是能做成茶叶蛋,配着馒头吃,绝了!省得天天啃白面馒头,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沈夜心被他逗得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赶紧压下去,假装严肃地说:“山里的野鸡蛋比普通鸡蛋香,明天要是能捡到,我就给你做茶叶蛋。”
张鹤栖捧着碗,一边吃一边点头:“这莲子羹真甜!沈姑娘,下次煮能不能再放多点糖?我爱吃甜的。”
“你这孩子,不怕齁着?”老天师笑着摇头,却也舀了一勺莲子羹,眼里满是欣慰。
张零灵吃完一碗,把空碗递过去,故意晃了晃:“沈大厨,再来一碗?这一碗不够塞牙缝的,你这手艺,我能连喝三碗不带停的。”
沈夜心很自然地接过空碗,指尖再次碰到他的手,这次她没缩回去,只是咬着唇小声说:“锅里还有,我去给你盛。”说完就转身往外走,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些。
猫又看着她的背影,凑到张零灵耳边小声说:“府君,夜心姐刚才煮羹的时候,脸一直红着呢,是不是生病了呀?”
张零灵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没生病,你夜心姐这是煮东西煮得认真,热着了。”他心里清楚沈夜心那点异样的情绪,只是于他而言,这些情绪就像山间的晨雾,看着真切,却抓不住也留不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精力去琢磨这些转瞬即逝的心思,用玩笑话岔开,对谁都好。
等沈夜心端着第二碗莲子羹回来,张零灵接过就喝,一边喝一边含糊地说:“你这手艺,要是搁古代,高低得被皇帝请去御膳房,到时候我还得托你关系,才能蹭上一口好吃的。”
沈夜心被他逗得脸颊发烫,却还是忍不住说:“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常煮给你吃。”话一出口,又觉得太直白,赶紧补充,“大家一起吃,人多热闹。”
张零灵挑了挑眉,没拆穿她的小别扭,只是点头:“行啊,那我可就等着蹭饭了。”
吃完第二碗,张零灵才放下碗,看向张鹤栖:“你尽快把龙虎山的事理顺,比如道观修缮、道士排班这些,早点去封阳市,别让司徒大小姐等太久。到时候去了泰府集团,我请你尝尝那师傅的生炸排骨的手艺,也是一绝。”沈夜心则在一边默默拿出了她怀中的小本子好似在记着什么。
张鹤栖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跟老天师商量,争取最近几天把事都安顿好。”
老天师也开口:“贫道会帮他盯着,不会耽误事。府君要是有事,就先去忙,这里有我们呢。”
张零灵摆了摆手:“不忙不忙,这好不容易直播有那么大流量,让我在龙虎山在直播几天,好好赚点钱!对了!鹤栖猫又夜心咱们四人以后就直播出道吧!钱就五五分,我五成你们三个五成!”
沈夜心看到张零灵说起钱那贪婪无赖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想骂人。